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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家小公子吃斋念佛,不知疾苦为何物,天然纯真,生性好玩。
元君玉戏子出身,最拿手的就是给人取乐。小公子新鲜无比,天天和他腻在一起,哥哥长哥哥短。
元君玉冷静分析:坏了,他也太喜欢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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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计伤身体,宁瑞臣深受其害,有一天没忍住:哥,啵唧。
元君玉:?爬
宁瑞臣: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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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云:非贤非愚非智慧,不贵不富不贱贫。心向伽蓝宝刹境,但见君一面,便自甘淹留红尘。
大漂亮和小可爱纠缠不清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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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投意合 HE 轻松
第1章
及近腊月,江南落雪。
兰泉寺内的鱼池覆了冰,僧侣举着橹敲了一早上,待到日出山间,粼粼金光下,饥了一夜的鱼便统统浮出头,翕着嘴等食。
还不到最冷的时候,敲冰僧人呵着白雾,嗅着寺内幽幽梅香,转头看到有人向这边过来。
“宁檀越。”僧人放下长橹,看向来人。
白锦履,毳毛氅,胸前隐约掩着一把黄金锁,腮颐白润,显出养尊处优的气韵。
宁瑞臣微微低首,一双溜溜的凤眼弯起,他可能也就不到二十,眼里却有礼佛人的沉静:“我来喂喂鱼。”
僧人合起双掌:“檀越请便,小僧先行去料理斋饭。”
“有劳师父。”
僧人一走,宁瑞臣身边的小童才摸摸索索从身上找出鱼食:“出门的时候,老爷专门把我叫去,吩咐咱们拜完佛就赶紧回家里。”
“嗯。”宁瑞臣不甚在意,捻着鱼食,看见池子里的鱼渐渐聚拢,扑腾着水花,仰头争食。
“少爷!”小童脸唰地皱起,主仆之间,倒是没什么顾忌,“你在外面冻坏了,回去老爷就揭了宝儿的皮!”
池水中鱼尾摆动,宁瑞臣投下鱼食,装着冷下脸:“少爷好心带你出来看雪,你端想老爷怎么揭你的皮。再说,有少爷护着你,还有什么可怕的。”
宝儿嘟嘟囔囔:“少爷身体不好……”他再早慧,到底是个孩子,在金陵,实在难见这么大的雪,很快便一心扑到鱼池边素白的积雪上去,小狗似的撒起欢。
兰泉寺大得很,宝儿不敢走太远,来来回回在鱼池边上掬雪捏球。
没了人在耳边念叨,宁瑞臣便舒心了,指头浸到水面下,滑溜溜的鱼头便凑上来。孩子似的玩了一阵,顶上飘下铛铛的悠响,是刮风了,摇得几重墙外佛塔的铜铃不住响动。
清嗡落下来,佛家妙境,令人闻之忘俗。这时候,风里传来轻轻的叽喳,像是一群人在低声说话,宁瑞臣不免回头,看见不远的黄墙后面,一扇圆月门外飘来一片裙角,接着是个稚气未脱的男孩,却穿一件少女的衣裙,挂着笑,和后面的同伴说着什么。
呼啦啦的,十来个同龄的孩子鱼贯出来,前面是一条直道,通向不知哪间禅房。僧人在前面引着路,不发一言,一群人快过去了,跟在最后的一个人才慢慢走出月门。
前面梅花树掩映着,宁瑞臣看不太真切,但那身形真像是一丛竹、一颗松。韧瘦的人影在叠枝外,只看得见一身洗旧的冬衣,风一来,人却莫名地朝这边看了。
宁瑞臣避开不及,模模糊糊的,陡然和他对视。
怎么形容这个人呢,冷冰冰的神情,但又有文人的气质,可又和他记忆里读书人的形象相去甚远。宁瑞臣觉得奇怪,又听见前面那些孩子驻足回头,脆生生叫着“先生”,还来不及想清这中间的关系,一群人便簇着拥着走远。
鱼池边又只剩下寥落几星扑水声。方才叽叽喳喳的孩子们,仿佛是寒天里一场无端的蜃影。
宁瑞臣扔了粒鱼食,像是倦怠了,问身边的宝儿:“方才过去那些人是做甚么的?”
他这么问,宝儿不一定知道,但很奇怪,他觉得问出口了,那疑惑才能消。
“进来的时候听说的,那是常太监招来唱曲儿的,弹词戏文,精通着呢,”宝儿鼻头发红,揪着根低枝,好奇地去摸那冰雪,“听说他在选家乐班子哩。”
“原是这样,在庙子里,也能唱曲?”宁瑞臣瞥一眼水池,里头大个的锦鲤涌着脑袋,抢着一粒食。他歪头笑笑,也不知是笑谁,抓着饵食抛入水里,又是一阵哗哗响动。
宝儿捧起积雪,眼见着掌心一滩水痕,嘟起嘴:“唱自然是不行的,不过庙子后面替他们这些人专盖了水榭戏台,这会儿说不准是过来用素斋的,反正常太监这人……”
宝儿滔滔不绝,宁瑞臣却出了神,好一会儿了,还是池子里的水声惊醒了他,“庙子后盖了戏台?”
“嗳,现在哪里能免俗呢……”宝儿那袍角擦干净水,这下冷意上来了,搓着手:“少爷何时喂完鱼,咱们进僧寮烤烤火去。”
“你怕冷,就先进去。”
宝儿摇头:“那不成,我不在,有人要趁机欺负少爷的。”
“谁敢在这里放肆。”宁瑞臣拂去手心残渣,看着鱼群逐渐散去。灰蒙蒙的天,突然响起绵长的撞钟声,漆黑鸟群冲天飞起,钟声响过三下便停,这是告诉寺里的香客居士,早上的斋饭备好了。
宁瑞臣拢起袖口,两颊被风吹得苍白,正要说话,斜刺里突然扬起高昂的一声:“贤侄!”
宝儿吓了一跳,瞪着眼往那处望。
很快,这孩子反应过来,尖利的嗓音,是个太监。寺庙里少见的浓艳衣裳,煊赫地一闪,宝儿一下子立住了,低着头往宁瑞臣边上凑。
“常督公。”宁瑞臣挂了笑,走几步近前去。
不知何时聚起来的十几个青白衣裳的小太监,中间站了一个火红曳撒的宦官。他脸上红润,下巴微圆,大约而立的模样,却睁一双显幼态的杏眼,通身往那一站,有种富贵逼人的气势,这就是南京守备内官常喜了。外面说他为人跋扈,最喜铺张,这也正常,太监哪有不跋扈的。
“见外了,我与你父亲是老相识。”常喜拖着调,亲昵地递来手炉。
宁瑞臣微微欠腰:“多谢常公。”
这还是见外,但也比“督公”听着亲近,常喜摆摆手,道:“贤侄也是来供养的?方才放斋的钟响了,咱们一道过去用过。”
旁边的小太监都听着音儿,预备着给人开路。没成想,宁瑞臣攥着手炉,塞给了边上的宝儿:“本该领受常公爱惜,可家里实在催得急,今晨拜过佛,就该回家了。”
不太圆滑的回绝,周围的小太监动也不动,但都察觉到常喜的不悦了。
谁也没先出声,凌冽的风里,宝儿已经忍不住冷得发起抖来。
“可惜了。”常喜面色无甚变化,那红润的嘴还是翘着,只盯着宝儿道:“你父亲顽固,回去劝劝他,不是这样,何至于迟迟回不了北京。”
作者有话说:
洁。
地名有真有假,写对了算我做过功课,写错了就忘掉图个开心。
第2章
宁瑞臣小心翼翼捏着块净布,锦缎的,暗纹流动。
他手底下是一尊菩萨像,屋里不大亮,看不出质地,只是雕琢的刀法看起来十分名贵。这边擦完了,又踮着脚在神龛上摸索一阵,蹭着供盘把菩萨像摆正,随后慢慢伏低了跪拜下去。
宝儿在外面敲过三下门,宁瑞臣才匆匆从蒲团上起身,对着菩萨像又躬身拜了拜,方才出去。每日供奉,他是不让家里侍候的人插手的,宝儿在外头不吱声,主仆两个走出庭院,才开了口。
“老爷赴宴去了,说是北京的来办贡,应天有头有脸的人全都得给他面子。”宝儿如实转述,但并不明白办贡的意思,不大恭敬,撇着嘴:“衙门里没一个人,这下,乱了套了。”
“休要浑说,那是给万岁寿诞采办贡品的太监。”回廊外刺来一道声音,紧跟着闪出行色匆匆的一个身影,颇有些威严,宝儿一僵,又见那人招手:“宝儿过来,有事要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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