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辙闷头吃饭:“先生,食不言寝不语,这是你教我的。”
祝时宴一噎:“好,我不问了便是。”
吃过早膳,祝时宴再次询问元辙要与他商量何事。
元辙正准备随便找个理由应付过去时,祁封匆匆走过来,“殿下,周大人求见。”
“我不是说了,这几日谁也不——等等,你说谁?”
“周叙,周大人求见。”
元辙脑子转的飞快,脸上迅速扬起一抹笑:“快请周大人进来。”
然后他立马扭头对祝时宴道:“先生,这便是我要与你说的事。”
祝时宴来了兴趣:“那位大理寺卿?”
“正是,我给了他三天期限,今日应该是来给我答复的。”
“你有几成把握?”
“八成。”
他话音刚落,一个身形颀长,白面书生模样的男子踏入房中,目光在一旁坐着的祝时宴身上停留了一秒,而后弯腰行礼:“下官见过六殿下,殿下可还安好?”
“皮肉伤而已,不碍事,倒是周大人......”元辙惊讶道:“这般模样本殿下差点没认出来。”
元辙当初在雪乐坊看到他的时候,他胡须满面,邋里邋遢,与今日可谓是天壤之别。
周叙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往日是下官糊涂,让殿下见笑了。”
“无妨。”元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所以周大人这是想清楚了?”
第57章
周叙看了眼坐在旁边的祝时宴, 目露迟疑:“殿下,这位是?”
元辙介绍:“国师,祝大人。”
祝时宴站起身, 微微颔首:“周大人, 久仰。”
周叙瞪大双眼,“国, 国师?住在敬远寺的那位?”
“正是。”
周叙更惊讶了,“国师不是很少下山吗?怎么会......”他将目光移向元辙,满脸问号:“六殿下这是何意?”
“周大人,祝大人便是我说的那个人。”元辙看向祝时宴的眼中含着笑, 语气似有得意:“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我。”
周叙愣了一下, 而后拱了拱手, 郑重其事道:“下官见过国师大人。”
祝时宴上前将他扶起来, “周大人客气了, 你我同朝为官,不必行此大礼。”
“周某虽未曾见过大人, 但大人风光霁月, 文采斐然,周某早有耳闻, 这一礼, 大人担得起。”
周叙坚持将礼行完, 然后直起身, 直言不讳道:“只是在下听闻,大人深居简出,与世无争,是陛下最为信任之人, 却没想到,大人竟是六殿下的人。”
他的话含有很明显的攻击性,元辙皱了皱眉,想开口反驳他,祝时宴拦住了他,眼神示意他莫要冲动。
他往前走了两步,躬身回了一礼:“我并非不效忠陛下,但周大人应该比谁都清楚,如今的安国贪墨成风,尔虞我诈,玩弄权势之人比比皆是,国运也一日不如一日。我只是在为我朝择一位明主,还天下百姓一个海晏河清的太平盛世。”
“周大人今日前来不也是同样的目的吗?”
周叙怔怔地看着他,越往后听眼睛越亮,祝时宴说完后他忙把人扶起来:“没错!祝大人这话深得我心,刚刚是周某冒犯了,还请祝大人勿要放在心上。”
祝时宴缓缓直起身:“周大人言重了,祝某不会在意。”
元辙现在看这个周叙哪儿哪儿都不顺眼,走过来硬挤着将两人分开,面对周叙微微一笑:“所以周大人,你给本殿的答复是?”
“有祝大人在,下官信心更足了。”周叙笑道:“不过在此之前,下官斗胆,有两个条件还请殿下应允。”
“周大人但说无妨。”
“第一,殿下曾答应我,事成之后让我手刃那畜生,此话可还当真?”
“自然,本殿答应之事绝不反悔。”
“第二,无论结局如何,还请殿下尽力保全我永昌侯府上下十几口人的性命。”
元辙毫不犹豫道:“好,我答应你。”
周叙松了口气,结结实实地跪下:“有了殿下的允诺,下官便放心了。往后我永昌侯府会全力支持殿下。大理寺殿下且等着,不出一年,下官便能收回来。”
“好!”元辙拍了拍他的肩,将人扶起来,“周大人果然爽快。”
两人说话时元辙一直将祝时宴挡的严严实实,周叙往他身后看了眼,犹犹豫豫道:“殿下,下官对祝大人仰慕已久,可否让下官与祝大人说几句话。”
元辙脸一黑,刚刚说话还夹枪带棒,现在就仰慕已久了?
忒不要脸!
他拉着祝时宴往后退了两步,一脸警惕地看着他,“有什么话你跟我说便是,先生身份特殊,不便单独见人。”
周叙懵了:“下官只是有些问题想请教祝大人,殿下这是......?”
祝时宴还以为元辙在担心对方为难自己,轻轻点了下他的背,低声道:“周大人没有恶意,你不必如此。”
他从元辙身后走出来,“周大人,今日祝某还有事,改日会亲自上门拜访。”
周叙连忙道:“大人哪里话,应该是在下去拜访大人才是。”
祝时宴唇角露出一抹笑:“那五日后,祝某备上一壶好茶,静候周大人前来。”
周叙一脸惊喜,拱手道:“在下定会赴约。”
元辙在旁边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牙龈都要被咬碎了。
他想见先生一面,还得费尽心机施展苦肉计才能见上,他倒好,想见就见!
元辙心里憋屈,但又不舍得责怪祝时宴,于是狠狠地瞪了周叙一眼。
周叙被他瞪得二丈摸不着头脑,不明所以地摸了摸鼻子
他怎么觉得殿下奇奇怪怪的。
.
祝时宴要去的地方是容王府。
容王于三年前因病去世,容王妃在生元麒的时候难产而死,容王一直没有续弦,府上只有两个侧室,膝下更是只有元麒一个儿子。
元麒继承爵位后,把两个姨娘都转移到府外居住,如今容王府除了伺候的丫鬟奴才,只剩下他一人。
祝时宴每次进京,都会顺便来看他一下。
容王府他不必避嫌,因为容王一脉早已没落,元麒在朝中也没有担任任何官职,他比最不受宠的四皇子还要不起眼。
多年前祝时宴无意间发现了他身上的毒,暗地里一直在帮他解毒。他原以为最多两年时间便能清除这个毒,谁知竟硬生生用了六年的时间才完全清除。
之后元麒虽恢复了清明,但因为开蒙太晚,生活环境又简单,他到现在也心性单纯,懵懂天真。
上一次祝时宴去看他的时候教书先生还隐晦地告诉他,说世子读书很用功,但许是先天不足的缘故,他学东西总是要比旁人慢一些,记忆力也不是很好。
祝时宴想着会不会是那毒伤了根基,所以想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容王府一年四季冷冷清清,祝时宴到的时候,门刚好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中年男子从里面走出来,低眉顺眼,小心翼翼。
他没看到站在树下的祝时宴,关上门后就匆匆离开了。
而祝时宴望着他的背影,眼里浮现出了一丝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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