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时宴也站起身,礼貌得体地回道:“应该的,换了谁都会这样做。”
警察拍了拍他的肩,一脸欣慰道:“好了,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吧,你可以回去了。”
祝时宴将自己的身份证等证件收好,微微颔首:“多谢。”
他推开门走出去,在路过旁边的小房间时,他放缓了脚步,透过玻璃门看了男主几秒,然后转身离开了。
他刚一离开,小房间里的警察紧接着出来,压低声音道:“打电话一直没人接,怎么办?”
“问问他记不记得家庭住址,我们直接送回去。”
“好。”
祝时宴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停住脚步,皱了皱眉。
自己的孩子被困山中,当妈的不报警也不接电话,一点也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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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时宴并不知道自己能在这里停留多久,从警局出来之后,他在男主家附近随便找了个酒店住下了。
所幸他在这里并不是黑户,身份证户口本一应俱全,卡里还有不少存款,看起来是个有名有姓的背景板。
男主妈妈一直没出现这件事梗在祝时宴的心头,他放心不下,于是第二日起来他便装作路过的样子坐在男主家对面的早餐店等着。
早上八点,他看到男主背着书包走出来,脸色苍白,神情恹恹,手上的伤口似乎也没有进行处理。
他低着头,走的很慢,书包还是昨天看到的那样,脏兮兮的。
祝时宴皱紧眉。
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跟踪小孩的怪蜀黍,只好先耐着性子回到酒店。
到下午放学时间,他又找了个路边的烧烤摊等着。
男主天擦黑才慢吞吞地走回来,垂着脑袋,脚步虚浮,脸色看起来更苍白了。
他走到家门口,敲了敲门,小声喊道:“妈妈,我回来了。”
屋里无人应答。
他仰着头又敲了好几遍,始终无人应答,也没人给他开门。
最后他放弃了,抱着书包蹲坐在门口。
——一等便是两个小时。
祝时宴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他面前问:“小辰,你妈妈呢?”
傅辰抬头看了他一眼,默默往旁边挪了几步,瓮声瓮气道:“骗子。”
祝时宴一噎,蹲在他面前,耐心解释道:“我不是骗子,我要是骗子警察叔叔就不会放我出来了。”
傅辰还是不理他,扭过头自言自语道:“你不是警察叔叔,也不是妈妈报的警。”
祝时宴跟着他转了个圈,温声道:“但是我救了你,不是吗?”
傅辰抿了抿唇,问:“那你是谁?”
祝时宴有鼻子有眼的说:“那天我也在山上,听到你妈妈喊你名字了,后来看到只有你妈妈一个人下山,就猜到你是不是跟妈妈走散了,所以才去找你。”
傅辰哦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信没信。
祝时宴试探地问:“妈妈后来有去接你回家吗?”
傅辰低着头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妈妈不想让我回家。”
祝时宴呼吸一滞,眼中瞬间溢满了心疼。
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男主这样说,他还是觉得心里一疼。
能让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孩说出“妈妈不想让我回家”这句话,可想而知那个妈做的有多过分。
他缓了下情绪,尽量安抚道:“妈妈可能只是累了,不是不想让你回家。”
傅辰大大的黑眸盯着他,声音冷静的不像一个小孩:“她不喜欢我,她只喜欢哥哥,可是哥哥被我害死了,所以她把我丢在山里,不想要我了。”
祝时宴万万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隐情,连忙捂住他的嘴,“嘘,别瞎说,谎话说多了就变成真的了。”
傅辰安静下来,睁大眼睛无声地看着他。
掌心下的皮肤温度高的有些不正常,祝时宴蹙了蹙眉,将手往上挪了挪,贴在他的额头上,随即双眉紧皱:“你发烧了。”
傅辰没吭声。
祝时宴看了眼依旧乌漆嘛黑的房子,把声音放的很轻,像是怕吓到他。
“妈妈还没回来,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傅辰目露不解。
祝时宴知道自己现在就像一个拐卖孩子的怪人,但放任发烧的男主在外面过一夜他又做不到。
他想了想,拿出手机,在电话里输入110,然后递给他:“这样好不好,我把手机给你,你随时可以报警,我也不碰你,你跟着我就好,我带你去医院。生病不是小事,你不能再这样烧下去了。”
祝时宴的语气很诚恳,努力想要获得男主的信任。
傅辰看了眼塞到自己手上的手机,又看了眼他,慢吞吞地站起身,背好书包,然后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角,“嗯。”
祝时宴松了口气,不敢再抱他,就着这样的姿势带他去了最近的医院。
走之前怕他妈妈回来担心,还留了张字条贴在门上:[我是救了你孩子的那个人,他发烧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你,先带他去医院,电话: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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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医院后祝时宴忙前忙后地挂号取药,傅辰一直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医生查完体温后语气严肃地数落他:“你这大人怎么当的,孩子都烧到39度了才送来,也不怕烧傻了!”
祝时宴忙不迭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们疏忽了。”
医生一边敲着电脑一边道:“他这种情况需要打针,最好再留院观察一晚上。”
祝时宴连连点头:“好的。”
医生开完药后,他将傅辰的手举起来:“医生,他的手也受伤了,可以一起看一下吗?”
傅辰心一颤,睁大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默默移开视线。
医生走过来看了眼,张口又要数落人,但看到对方一脸焦急的样子他又把话咽了下去,没好气的说:“以后早点把孩子送来,伤口都化脓了,孩子不吱声你们大人可不能不当回事。”
祝时宴连忙应下:“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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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扎完伤口又拿了药,祝时宴开了一间单人病房。
护士过来打针的时候他下意识捂住了傅辰的眼睛,傅辰怔愣了一下,眨了眨眼,鼻尖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温暖干燥的气息。
他对眼前这个人越来越好奇,也越来越疑惑。
他到底是谁?
又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打完针,祝时宴帮他压了下被子,柔声道:“你先休息一下,我订了外卖,一会儿就到。”
傅辰点了下头,但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祝时宴心一软,在床边坐下,斟酌着开口:“你还有个哥哥?”
傅辰的目光瞬间黯淡下去,声音很低:“他已经死了。”
祝时宴小心翼翼地问:“是因为什么?”
傅辰的手指不安地攥着被子,“为了救我。”
祝时宴轻声道:“所以你觉得妈妈不喜欢你?”
“嗯。”傅辰的语气自然的让人心疼:“妈妈本来就更喜欢哥哥。”
他不止一次地听到妈妈对着他大喊大叫,问死的那个人为什么不是他。
他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呆呆地看着她,然后她就会更加生气,发了疯地打他骂他。
傅辰原本还以为她是因为哥哥不在了很伤心,所以对他没有以前那么好了,但昨天,在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她过来,警察叔叔在把他送回家后她瞬间冷下来的脸,以及从他回到家便对他不闻不问之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的妈妈好像真的不想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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