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一片噤声,然后自动让出一条路,露出赤色区的几名弟子。
刚刚喊话让两人躲开的女生手持一条鞭子,笑嘻嘻的说:“对不起啦,刚刚跟阿臻比试,不小心玩过火了。”
而她口中的“阿臻”连一丝歉意都没有,面无表情地擦着手中的剑。
萧澜强压怒火:“不小心?若不是真人及时赶到,我的两个师弟怕是会当场殒命,你一句不小心就想遮掩过去?”
女生一脸无辜:“那怎么办嘛,他们又没事,大不了我送两位师弟几瓶灵药当作补偿咯。”
“谁稀罕你的灵药!你们伤了人连道歉都不会吗?”
女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都说了是不小心,你非要不依不饶做什么。”
“你——”萧澜被她这种不要脸的行为气笑了,冷声道:“好,既如此,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不小心甩道灵力在你身上?”
女生瞥了眼他腰间的玉石,神情跃跃欲试:“好啊,刚好跟这几个人打腻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待会儿被我打哭了可别回去找你师父告状噢。”
人群随即传来一阵哄笑。
萧澜忍无可忍,抽出自己的剑,怒声道:“那便试试究竟谁会哭!”
“够了。”九霄真人压制住两人,脸色铁青:“除正式比试外,内门弟子不可私斗,规矩都忘了吗!”
女生吹了声口哨,一脸可惜的样子:“那我们只能比武场上见咯小师弟。”
宋玉溪拱了拱拳:“真人,他们私自比试在先,伤我师弟在后,难道一点处罚都没有吗?”
九霄真人看了那几人一眼,随口道:“你两个师弟并未真的出事,罚他们闭门思过几日即可。”
如此明晃晃的偏袒众人岂能没看出来,萧澜不服,咬牙想反驳,祝时宴拦住了他,轻轻摇了摇头:“不可。”
赤色区那几人素来嚣张惯了,又得宗主偏宠,别说他跟小游刚刚没事,就算真的出了事,他们想必也不会受到重罚。
不过两个不起眼的蓝区弟子而已,又怎能跟宗门里的金疙瘩相比?
果不其然,女生毫无悔意,假装乖巧地应下:“是,真人,我们会好好反省。”
而站在她旁边的“阿臻”——那位堪称如今灵虚宗第一天才的公孙禾仪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九霄真人显然对他更加纵容,从头到尾未曾指责他一句,转身道:“今日便到这里,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本真人绝不轻饶!”
有弟子小声嘀咕:“怕只怕不轻饶的只有我们。”
“谁让人家天赋高呢?”另一人语气无不羡慕:“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万一被送去外门,那才叫一个丢人。”
......
众人渐渐散去,萧澜还是恼怒:“简直欺人太甚!”
路子游难得与他站在同一战线,气的握紧拳:“就是!我跟阿宴可是差点没了命,竟只罚了他们闭门思过!”
“那群人一向如此,眼高于顶,不把其他弟子放在眼里。”宋玉溪这么好的脾气也被激起了几分怒意,沉着脸道:“嚣张至极。”
倒是祝时宴没什么大的反应,一个用天赋给弟子明晃晃划分等级的宗门,能指望有什么公平?他们确实打不过,没必要逞一时之勇与那几人结下梁子,以后遇到也尽量避开便是。
待哪天他们从高处跌落,多的是人教训他们。
.
晚训结束后,祝时宴有些疲惫,准备早点回房休息,宋玉溪叫住了他,“阿宴。”
祝时宴停住脚步,扭过头:“师兄,怎么了?”
宋玉溪递给他一盒药,指了下他的脖子,轻声道:“你这里,还是擦一擦吧。”
祝时宴摸了摸脖子,早上出门的时候他还特意拿细粉遮了一下,以为没人会注意,但他这位师兄一向心细,想必早就察觉了。
他没有扭捏,直接收下:“多谢师兄。”
宋玉溪没忍住,问:“你这伤哪儿来的?有人欺负你吗?”
祝时宴目光一顿,避重就轻地回道:“不小心蹭到了,没什么大碍,师兄放心。”
宋玉溪也不知信没信,但也没再多问,只道:“若是有人欺负你,一定要跟师兄说,我跟阿澜虽没有多厉害,但也会尽力护你们周全。”
祝时宴心中一暖:“嗯,知道了,谢谢师兄。”
宋玉溪摸了下他的头:“今天吓到了吧?早点休息。”
“师兄你也是。”
关上门,祝时宴顺手打开夜明珠,脚步虚浮地走进房间,没什么形象地倒在床上,放空思绪发呆。
这时,一滴血突然滴在了他的脸上。
祝时宴一惊,连忙坐起身,仰头一看,一条熟悉的小黑蛇正盘踞在横梁上直勾勾地盯着他,它的身体几乎与黑暗隐为一体,只有一双明亮的瞳孔发着幽幽的光。
刚刚滴在他脸上的血便是从它身上落下来的。
祝时宴有些不满它的恩将仇报和不辞而别,用毛巾擦干净脸上的血,假装没看到它,继续发呆。
几分钟后,他的身侧传来嘶嘶的声音,那条蛇顺着房梁爬下,再沿着墙一路爬到床上,留下一串洇湿的血迹。
它似乎长大了些,映在墙上的影子比起昨日要高大不少。
它也没出声,只安静地盯着眼前这个人类的后脖颈,即便祝时宴不怕蛇,此时也升出了一种毛骨悚然感。
他不自觉地攥紧手指,转过身,颤抖着嗓音说:“我,我昨日救了你,你既生出了灵智,总该明白知恩图报......的道理。”
剩下几个音被他吞进了肚里,靠近了些他才发现黑蛇现在是何状况,不仅昨日刚包扎好的伤口悉数裂开,身上又多了好几处新伤,眼角处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咬痕,怕是再往前一寸,它的双眼便毁了。
可它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下半身盘踞在一起,上半身微微拱起,不错眼地盯着祝时宴看。
祝时宴不懂它是什么意思,试探地伸出一根手指:“嗨?”
小黑蛇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窸窸窣窣地爬下床,用蛇尾卷起桌子上一瓶药,然后再慢吞吞地爬回来,把药瓶顶到他面前。
祝时宴:“?”
他好似懂了,迟疑地拿起那瓶药:“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再给你包扎一次?”
第156章
小黑蛇直起脑袋, 一副你说对了的表情。
祝时宴垂眸看了眼瓷白的药瓶,没动。
小黑蛇把药瓶往前推了推,似是在催促他。
祝时宴面无表情地把药瓶推回去, 冷酷无情的说:“我不给恩将仇报的小动物包扎伤口, 也不给不珍惜自己身体的小动物疗伤。”
某个早上刚刚用蛇尾巴勒了他脖子、现在又带着一身更重的伤回来的小黑蛇顿时僵在了原地。
它睁大双眼,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 像是确定了眼前这个人类真的不会搭理自己,它直挺挺的脖子泄气般慢慢往下塌,掉头默默地从祝时宴的床上溜走了。
祝时宴虽然闭着眼,但注意力都在那条蛇身上, 见它当真准备离开,他又忍不住了, 喊道:“等一下。”
磨磨蹭蹭连门都没出的小黑蛇立即停住, 扭过头, 乌黑的双眼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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