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追杀裴不觉,只为了得到剑骨。
不过裴不觉比段音鹤幸运一点,他有逃跑的时间。
他也比所有人都狠一点。
裴不觉没有害怕躲藏,而是毫不犹豫把自己扔进白骨焚境里,淬炼了一百年。
在那里,他硬生生的熔炼了自己身上的每一块肉,每一寸骨。他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滴的化为灰烬,又被那熔炉里面蔓生的白骨构筑成崭新的样子。
裴不觉无事可做,只能无聊的同自己对弈。他学会了下快棋,在苍苍业火里赢了自己一万六千四百九十四次之后,裴不觉从那里爬了出来。
出来以后他还有点遗憾,毕竟自己身上原本的剑骨已经消失不见了。本来,那会是把好剑的。
业火烧尽的是裴不觉的骨,烧不尽的,是他怀着的漫天恨意。
此后千年,裴不觉,天下第一。
从头到尾,从生到死,裴不觉都只需要一把剑。
一把能配得上他的,天下第一的名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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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按任务接近段音鹤……是为了炼成剑骨,从而更方便对付管理局。”
“你让他尝遍七情六欲,更想让他心甘情愿为你剔骨……你真是……”
059一时想不出形容词。
怪不得裴不觉要看那些过分荒诞的风月情爱话本,怪不得他对段音鹤说的话那么似是而非。
是系统想多了,他不仅没有爱上段音鹤,还从来都没动过心。
裴不觉听了他的话,沉默了片刻,没有反驳,只是笑着说:“喜怒哀惧爱恶欲,这七情中,段音鹤应当独独没有体验过爱。”
“现在,他的爱也有了。”
“你这样做,和那些欺骗你的人有什么区别……”
059反驳他。
“没有区别。”
裴不觉挑眉,漫不经心的反问:“但你们做的和我不也一样么?区别在于我承认,你们不承认。”
059说不出话来。
裴不觉直起身,慢悠悠道:“至少,我给段音鹤写的,是个有意思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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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音鹤在盯着自己手中的灵药发呆。
那上面的字仍然是独树一帜的特殊风格,只是段音鹤也不是不识货的傻子,这里面的药一日比一日珍贵,难不成,是柳青特意如此,因为有求于他……?
于是段音鹤没有用那些药,因为他不愿意对裴不觉出手。
他只想靠自己再重新修炼一次,修炼到能和裴不觉并肩作战的地步。
说到裴不觉……
入夜风凉,段音鹤房间的窗户还开着,此时夜风从庭外吹起,捎来几片粉白落花,轻轻搭上段音鹤的肩头。他却无知无觉,只是将裴不觉的名字缓缓在齿间念了一遍,唇角下意识的扬起。
“叫我做什么?”
无声的字句从口中吐出,却等来了有声的回答。段音鹤一愣,下意识的往窗前看去,明月之下,裴不觉正懒散的披着红衣坐在他的窗前,月光顺着雪白中衣流泻而下,将他苍白的肌肤也照的分明。
裴不觉只随意的穿了一双木屐,看起来似乎是刚刚沐浴完。他轻轻跳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这一声让段音鹤反应了过来,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眼,这才说:“没什么。”
“我还以为,仙君是想我了。”
裴不觉笑眯眯的往前走了两步,认真的拂去他肩上的落花,然后微微偏头用手覆上了段音鹤颈间一道不太分明的伤口。
他手中灵力溢出,伤口就很快愈合。裴不觉低声问段音鹤:“练剑练的?”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段音鹤有些难以适应,只能用机械的点头来回答裴不觉。片刻后,却突然听见裴不觉说:“这几日……涂川骨不太平。你既然要练剑,不如去小秘境里。”
段音鹤闻言,皱了皱眉,问:“你能解决吗?”
裴不觉懒洋洋的回答他,说废话。
然后他们两个人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好像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半晌,裴不觉才开口说:“也不早了,你休息吧。其实我只是顺路过来……”
与此同时,段音鹤也有些紧张的开口
“其实……”
裴不觉愣了愣,才笑着问:“你又其实什么?”
在他面前的人指尖蜷缩了一下,才敢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其实,我刚刚,确实是在想你。”
在摇曳的烛火与如水夜色之下,段音鹤此时的眼眸,如有月影浮动。像裴不觉偏爱的那块玲珑玉,漂亮,单纯,毫无一丝杂质。
面对这样的眼睛,裴不觉居然不太能云淡风轻的再吐出几句戏弄之言来。
他沉默了片刻,才叹了口气,低声道:“……知道了。”
“那仙君,今晚床榻能分我一半么?”
第40章 终别离
夜虽已深,裴不觉却没什么睡意,有些百无聊赖的半阖着眼。他身边没躺过活物,更不用提,一个毫不设防的段音鹤。
而且段音鹤在睡梦中并不安分,他慢吞吞的翻了个身,把自己微凉的侧脸抵在了裴不觉的肩膀上。
于是裴不觉就感觉到了段音鹤在自己肩窝处平稳的呼吸声,如同一只依偎着主人的安宁的小兽。
他默然了片刻,没有对段音鹤的睡姿发表什么意见,只是闭上眼,在脑海中和自己对弈。
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夜似乎格外难落子。半晌,裴不觉把心里那一片满盘崩落的棋局收拾好,告诫自己说,其实弈棋论剑,都是同一个道理。
心不能乱。
犹豫片刻,便会整局尽毁。
他无言的让自己陷入黑暗,而段音鹤轻轻靠在他的肩头,难得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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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段音鹤发现裴不觉已经懒洋洋的坐在桌前对镜束发了。他安安静静的看了一会儿裴不觉的背影,然后走过去轻轻问他:“你有休息好吗?”
裴不觉看了人一眼,说:“没有。”
然后他看着段音鹤有些愧疚的神情,故意慢悠悠的说:“谁让你晚上非要搂着我,怎么推也不放手?”
段音鹤犹豫片刻,有些不确定的小声反驳:“我……睡觉一直很安分。”
裴不觉轻笑一声,侧着头打量段音鹤半晌,忽的握住他的掌心贴上自己的脸颊。然后裴不觉眨了眨眼,仗着自己这张好皮相,含笑问道:“确定吗?”
段音鹤不敢肯定了……看着裴不觉的脸,他觉得自己真的可能做出来那种事。
于是他低咳一声,接过裴不觉手里的木梳说:“我,我帮你束发。”
裴不觉勾了勾唇角,看着段音鹤有些过于认真的捧起自己的长发,将轻柔的将木梳插入发间,然后再缓缓滑向发尾。
不知为什么……段音鹤突然想起那句民间的歌谣。
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虽然他和裴不觉不是那种关系,但铜镜里照出的两个人的平静又安详,他们眉眼低垂,柔和的像一场朦胧的烟雨。
这样的时光,再长一点也没关系。
只可惜,被敲响的门打破了这样静谧祥和的氛围。裴不觉随口说了句进来,而段音鹤抬眸往门外看去,发现来人居然是柳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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