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郡连忙抱着林资把他放到床上,叫来闻忻简。
闻忻简来得急,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林资怎么了?”
沈郡面色难看,“他生长痛。”
林资十三四岁的时候也有过,当时他承担了大半的工作,就是为了让林顾腾出时间照顾林资。
闻忻简叫了管家,给沈郡送来热毛巾。
沈郡动作轻缓地将热毛巾敷在林资的小腿,“他白天是不是过度运动了。”
“没有”,闻忻简回忆了下,林资今天上午坐车去医院看的楚宥,下午种花也是他跟闻忻奕,林资基本上没动过。
闻忻简掠过林资透白的脸以及蹙起的眉尖,庆幸下午没让林资一起劳动,否则林资现在只会更疼。
“我去给林顾打电话”,沈郡也不知道在跟谁说。
沈郡起身经过闻忻简的时候被叫住,“非要叫林顾?”
闻忻简排斥林顾,对他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林资是他的弟弟应该更亲近他,然而林资却更喜欢林顾。
闻忻简在亲弟弟身上尝到吃醋的滋味,酸得他五脏六腑都纠结。
“不然呢?”沈郡转头看躺在床上的林资,“你有办法让他配合?”
林资靠着墙壁把自己蜷成一团,晶莹剔透泪簌簌疼得无意识掉落,唇瓣被他用力地咬着依稀看得见齿痕,小腿上被沈郡热敷的湿毛巾林资也扔掉了。
“或者你想让他这么疼着?”
闻忻简被堵得结结实实。
沈郡丢下最后一句话,就出去给林顾发了消息。
沈郡再回来时,不顾林资的抗拒,给他按摩小腿,“你乖点,林顾马上就到。”
林资的小腿从里到外像是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啃噬,腿骨像是被蛀空,膝盖如同被顶起来,皮肉包裹性极强地挨着骨头胀得难受。
林资推开沈郡的手,“别碰。”
沈郡没法他,只能半搂着林资控制着他,强硬舒缓林资不适的小腿骨。
林资一个劲儿地在沈郡怀里挣扎,乌眸润着清泪控诉道:“我都说不要了你还按,你一点都不听我的话。”
沈郡静静地任由林资闹。
闻忻简走上前,“我给他按。”
林资左腿疼得动弹不得,闻忻简手刚放上去,就被林资踹开。
“我不要。”
沈郡不受待见,闻忻简也不受。
一个林资就能让他们手足无措。
折腾大半天,等到林顾来的时候,眼见着林资消停下去,闻忻简顿时松了口气。
闻忻简瞬间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都没有了,林资能好就行,他只想林资好好的。
让他的弟弟不这么难受。
“哥”,林资密长的睫毛被濡湿成一缕一缕,宛若溪流摇摆的水草,颤颤的坠着珠泪。
沈郡给林顾让开地方,林资缠人地扑进林顾怀里。
林顾抚着林资单薄的脊背,声音是匆匆赶来的沙哑,“对不起囝囝,哥来晚了。”
林资埋在林顾肩窝,冰冷湿滑的脸颊贴在林顾的脖颈,疼得小声抽气,“哥,我腿疼。”
林顾臂弯截揽着林资的腰,滚烫的掌心握住林资的膝盖揉按。
温暖的热意渗透进膝盖,匝匝的痛如水波纹散开越来越浅,林资慢慢露出头,眼睛还是红红的。
林顾掌心往下,林资的胫骨周遭也被不失力道地照顾到。
林资缓过劲来儿,撇嘴吐槽,“怎么这么疼啊?”
“囝囝又要长高了”,林顾耐心地轻声道:“囝囝的骨骺线还没闭合,还能长。”
林资十四岁生长痛整整疼了两周,每天不是林顾给他按摩就是吃药,好不容易熬过去,十七岁又来。
“它非要我长到天上去吗?”林资闷闷的,他已经比很多人高了,要是还要经历难捱的生长痛,他宁愿不要长那么高。
林资是一点苦头都不想吃的。
“我恐高。”
“上面的空气不好。”
“像麻杆。”
……
林资絮絮叨叨说了一堆长高的坏处,试图劝说他的生长激素不要那么兢兢业业,最后把自己说困了。
林顾拍着林资的肩背,“睡吧囝囝,哥守着你。”
林资的声音渐渐消失。
沈郡和闻忻简走出林资的房间。
沈郡关合林资的房门,闻忻简也从缝隙中收回视线。
“林资他一直这样黏林顾吗?”闻忻简察觉到微妙,隐隐觉得林资这样是不正常的。
沈郡看了眼闻忻简,抬手掐了掐自己的眉心。
“已经好多了”,沈郡说,“当初林家父母意外遇难的时候,林资看不到林顾都不行。”
闻忻简波澜横生,试探询问:“应激创伤?”
“不算”,沈郡摇头,目光深远道:“分离焦虑。”
“他害怕林顾跟他爸妈一样遭遇意外并持续产生痛苦的情绪,不愿意上学,不愿意独处,甚至整夜失眠…”
沈郡讲完,对上闻忻简失神的状态,解释道:“他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起码现在林顾即便出差,只需要每天按时接林资几个视频通话就可以。
闻忻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这时他才想起闻若臻那句“一个人被无条件宠爱十几年是会出问题的”话是什么意思。
林资在被给予的同时也在回馈,失去爱的人对林资来说痛苦是加倍的。
“你不知道?”沈郡了然,“你可以问问闻若臻,他对林资的情况应该很清楚。”
闻忻简深深望了眼林资禁闭的房门,转身朝楼下走去。
沈郡又在门外等了会儿,林顾才迟迟走出来。
“睡了?”
林顾说,“没睡熟。”
“不陪他吗?”在林资分离焦虑最严重的时候,林顾是睡在他旁边的。
林顾摇头,“他大了,他没有分寸我不能没有。”
沈郡想起林资把情书当交友信的事,轻笑了下,“他懂什么呀。”
“林资生日要到了”,林资过两个生日,一个是6月8号在高考的第二天,另一个则是提前很多,算着日子还有半个月。
换句话说,林资就要成年了。
林顾不能像对待小孩一样,再无所顾忌地对待林资了。
沈郡对林顾的做法不置可否。
沈郡突然想起个事来,“林资一直炫耀你高考738离满分只差十二分,是因为他当时十二岁。”
“真假啊?”沈郡本来不以为然,林资说多了他也有点摸不准,“林资要是刚出生,你能考个全国满分给他庆贺?”
林顾默了默道:“这谁又说得准。”
模棱两可的话让沈郡心中怀疑的天平倾斜。
沈郡骇然,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不会吧?林资说的是真的啊?”
林顾没给他答案,朝佣人要了条热毛巾,转回林资房间。
林资的房间里,只要床头那盏小彩灯亮着,光晕柔和不刺眼。
林顾坐在林资床边,不好掀开林资暖烘烘的被子,只得慢慢把手伸进去摸索。
林资睡得不踏实,膝盖挤在胸前,穿着棉袜的脚离林顾的手咫尺之遥。
林顾握着林资的脚踝拉出软被,敷上热毛巾,隔着热毛巾揉捏。
“哥”,林资迷迷糊糊睁眼,高大的身影隽投成安心的依靠。
林顾“嗯”了声,“你继续睡。”
林资依赖地往林顾身边凑,林顾坐近由着林资挨着自己。
林顾敷好林资的踝骨,手指从林资的袜边探入,带有薄茧的指腹抵在林资足心。
林资脚嫩,脚心更是团受不住痒的软肉。
微硬的茧子划过林资脚底,酥人的电流猛地蹿起直直往林资尾椎骨钻。
林资腰眼一麻,红润的唇角微张,泄出几声低低喘息。
林资眼底闪过迷茫,下意识从林顾手里挣了下。
“囝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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