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资没等他把话说完,直接拎起盛着满满当当液体的咖啡杯,对准男人的傲气的脸泼了过去。
林资原封不动地把杯子放了回去,殷润的唇角勾起,乌眸漾着鄙夷嫌弃的嘲笑,过于生动的表情,使林资整个人都鲜呈起来。
“我二十八了,我也没想过我还继续干着我十八岁才干的幼稚举动”,林资无辜地耸耸肩,轻蔑地看着手忙脚乱收拾自己的陆总。
“陆泽,我愿意承认我不是一个好的合作方。”
意气用事,比如怒气上头泼人咖啡。
“但是”,林资话音一转,讽刺更甚,“你也该为自己目中无人买单。”
林资轻轻一句质问就能让陆泽愣在原地,“陆氏的掌权人竟然不知道合作方的老板是谁,不做背调不看文件的吗?”
还自说自话这么久。
真是眼高于顶。
合作是双方的,谈不成起码要见到诚意,这是林资成立七曜色后第一次被合作方初见就这么轻慢对待。
林资笑了笑,“陆总的工作比我想的还要清闲。”
明晃晃在说陆泽是个草包了。
毕竟没有那个总裁会认不出打算强强联合的合作方的。
林资径直离开陆氏。
以为是个好买卖,没想惹了一肚子火。
林资不高兴地撇撇嘴,在回去的路上踢了一路的小石子。
怎么都姓陆,差别这么大啊!
讨厌死了。
林资裤兜的手机振动,林资愣了愣,一脚把追到鞋尖的小石子踢飞老远才接电话。
林资站在红绿灯前,交叉路口处车水马龙。
“你好,我是”,林资慢吞吞应着。
对面说着什么,林资静静听着。
红灯转化成绿灯,斑马线可以行走了,相应地两边传来刺耳地轮胎剐蹭柏油马路的声音。
林资一边走一边听,嘈杂的声音隐去手机对方一半字符,断断续续让人听不真切。
“我们这边是警察局,我们这里有……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荣誉证书以及见义勇为的两万元奖金”,对面说话不疾不徐,严肃和蔼,“林资先生,我们这边只知道您的联系方式,您什么时候有空来领?”
林资腿僵硬地迈不动步子,眼睁睁看着可以行走的绿灯又变红,暂时停下来的车辆行驶,而林资好像被单独地隔离在世界之外。
林资的声音有些艰涩,“他…我…”
林资良久才把话说明白,“怎么现在才发,怎么不让他的亲人领。”
“您好,这边拐卖儿童进行的诈骗案历经十年才破获抓到头目。陆先生不在了,他这边给我们留的是您的联系方式,很抱歉现在才把荣誉给到你们。”
林资紧紧攥着手机,双腿不受控制软了下去。
就像他在萧止涧嘴里亲耳听到楚韫玉死亡的消息,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借着萧止涧的力道起身。
那时还有萧止涧扶着他,而这里,没有人扶起林资。
“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
“你是说你亲薛宁笙嘴了,是吧。”
老村长端着掉了漆的搪瓷杯,冲着红色光辉“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字印呷了口茶水,享受地喝完呸呸往杯子里吐回不小心喝点的茶叶沫,松弛耷拉的眼皮一抬,闪烁着精光的老眼锁定面前喋喋不休告状的小孩儿,“林资?”
林资是下乡的知青,接受改造的知识分子。
老村长心里对知识分子存着几分敬佩,因为他祖上出过一个秀才爷爷,也正因此七曜村这个村长才在他们家源远流长下去。
林资听见村长的话,不敢置信地瞪大乌润润的眸子,抬头撞进另一个主人公薛宁笙促狭含笑的眼底。
薛宁笙姿态闲适地依靠着门框,清隽蕴朗的眉眼比林资一副娇纵出来的白嫩小少爷的模样显得有文化多了。
薛宁笙是考上大学过来的,比林资这种初中都没读明白,一头雾水上了高中被扔过来改造的小知青,确实更有知识。
薛宁笙修长的脖颈微微后仰,头抵着村委会的木门,如清新俊逸山水画的长相使他懒懒散散的样子都多了份从容,只是好看的唇瓣吐露的语句就没他本人长得那般文雅,甚至有些轻佻,“林资,你从哪里亲的我的嘴?”
林资漂亮的小脸儿瞬间涨得通红,雪白的软腮都被脖颈烧出来的粉润熏染得娇腻,气冲冲地瞪了薛宁笙一眼,结结巴巴地反驳老村长,“不、不是薛宁笙,是蒋寓!”
老村长眼底精光又一闪,慢悠悠地又喝了口茶,呸呸几口,略微提高点声量,“你亲的是蒋寓?!”
林资幼圆的乌眸瞪得更大了。
七曜村的村长是老糊涂了吗?精光老闪什么闪,合计连话都没听明白就闪。
让他白白从这里告了半天状,浪费他好几个公分!
林资气得跺脚。
站在薛宁笙旁边略显魁梧的男人五官周正帅气,是村里大姑娘小媳妇最喜欢的男人长相。
只是男人性格太老实,带着浓眉深目都透出一股憨态。
“林资,你…你别瞎说”,蒋寓脸也红了只是皮肤黝黑看不出来,堪堪掠过林资沁着薄怒的小脸儿就低下头去,小声辩驳着,“我们…没亲嘴儿。”
林资气得要死,又大声地冲着老村长不大中用的耳朵喊道:“是薛宁笙和蒋寓亲嘴,在麦垛后面,我看到了。”
这个时候对同性恋喊打喊杀,要是真有男男大搞这种世俗不容的感情,那就是有病,轻则送去劳改队,重则枪毙。
林资这个状告得太大了。
状上勒着两条人命,也就两颗黄豆的事儿。
薛宁笙仿佛不是当事人,调戏了句林资,就闭目养神不再开口。
就林资长得那副样子,老村长宁愿相信是他们两个亲了林资,占林资便宜。
林资从这里告别人的状,老村长能信才怪。
蒋寓倒是想不到这儿,在乎地着急上火,就是解释半天解释不到正题上,“林资,我不喜欢男的,同性恋是犯法的,我没有和薛宁笙亲嘴。”
蒋寓就是薛家派的看着薛宁笙断了他喜欢男人念头的人,薛家对这个退役军人简直不能再放心。
蒋寓也是为了报答薛家对他的恩情尽职尽责阻止薛宁笙。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最让人放心的人被林资拉着扯进这最让人防备的事中。
林资嘴皮子利索得很,不讲理地利索,“我就是看见了,我就是看见了,你就是和薛宁笙在麦垛亲嘴不干活!!!”
林资最后一句吼得格外大声,还夹杂着几分委屈。
他辛辛苦苦干了一上午的农活,割麦子都把手割破了,他想着休息会儿,结果就看见蒋寓和薛宁笙脸对着脸。
不是亲嘴躲懒还能是什么?
林资这副不饶人的态度把性格憨厚温顺的蒋寓也气到了。
蒋寓指着林资的手都哆嗦了下,“你…你不讲理。”
一屋子人吵得老村长头疼。
“好了,好了,别吵了我都听明白了”,老村长晃着他那只布满皱纹树皮般的手阻止这场闹剧,看向趾高气扬、纠缠不休的林资,拍了桌子,“你想怎么着吧。”
终于吵到正题上。
林资消停下来,依次点过薛宁笙和蒋寓,表明自己的态度,“我跟他们一组,他俩亲嘴偷懒,活都是我干的,我要求把他俩上午的工分记在我账上。”
老村长:……
就为了那么几个破工分,林资吵了他一上午,隔壁村放电影他都没赶上看!到头来,林资只有这么点要求。
老村长没好气道:“还想啥呢?一气都给我说出来。”
林资当然还有,义愤填膺道:“以后他俩在偷懒,我要求每次抓住都把工分记在我这里,而且为了更好的监督他们,我要当他们两个的组长。”
林资小嘴儿叭叭的,听得老村长猛灌了几口茶,呸呸吐掉茶叶,看向其他两个默不作声的“犯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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