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资撇嘴,理解不了,“人活一世,这辈子的遗憾缺漏带不到下辈子,弥补不了的。”
计阙转头冲林资笑笑,“小爵爷说得对。”
林资被计阙笑得不适,使劲儿挣开计阙,忙道:“到了。”
计阙松开手,面不改色地打开了门,“小爵爷请进。”
林资走了进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计阙房间的东西好像更少了。
计阙给林资倒了杯茶水,“焚烧经书需要时间,劳烦小爵爷等在下片刻。”
林资可有可无点点头。
不一会儿细细的烟气充盈整个房间,林资肺部难受得咳嗽两声,走到了窗外。
林资之前没有细看过。
现在发觉,这个位置正好将这个围场收入眼底。
距离太远听不见什么声音,林资仔细看去,发现御林军严密的巡逻路线看起来有些乱。
林资神经紧绷起来。
此次围猎皇上带了足足五千人,哪怕是不小的匪首都能一举歼灭,不会有事的。
林资对自己的安慰没什么效果,心脏凌迟地跳动起来。
林资目光定在围场内那个最高的瞭望台,遥遥地升起了烟。
林资似乎能够闻到它点燃时刺鼻的气味,林资不由得剧烈地呛咳起来。
“是在下焚烧经书的烟火太大了吗?”蹲下身猛烈咳嗽的林资看到计阙再一次伸过来的手臂,堪堪避开。
林资扶着墙起身,跌跌撞撞往外跑,“我要回去。”
计阙落空的掌心反手拉住林资手臂,“小爵爷这样着急做什么?”
林资推开计阙,红着眼睛,“围场出事了,祁旗不会骑马。”
祁旗逃命都逃不掉。
计阙被林资推得踉跄,不在意笑笑。
林资将计阙的古怪收入眼底,防备地后退两步。
计阙瞧见林资的小动作,淡悯的眉眼带了丝趣笑,叹了口气,无奈道:“林资,我也不会骑马。”
林资抿抿唇。
计阙表达的意思是他也逃脱不了,还是他没法快速地将自己送下山。
林资在这两个可能中没有得到答案。
林资身体越来越沉重,酸软下坠,恍然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林资昏迷前那刻听见不喜外人的国师房间突然被一批人马闯入。
国师见怪不怪同他们缓缓交流。
林资猜测着。
计阙的意思应该是,他不会骑马没法把自己单独带走。
林资眼皮再也撑不住,乌长的纤睫颤颤合拢,林资只感觉自己腿弯被人打捞起,焚烧的烟气浅淡地萦绕鼻尖,而更多的是干燥的檀香。
男人的声音清而轻,似乎娇溺哄人般,“乖,睡一觉就好了。”
林资鼻尖被男人修长的指尖促狭轻点,便彻底无了意识。
第144章 恶人夫夫苟命日常
围场只乱了半个时辰,叛贼就被祁旗安排的御林军拿下。
“柳止渊”,祁旗提剑划过他的右腕,微微用力落下一道血线,“林资在哪儿?”
柳止渊双手被束于胸前,挣扎不能,阴狠地看向祁旗,“太子失踪,你不问我太子在哪儿,你问你那个男妾?”
“太子失踪?”祁旗不想同柳止渊废话,“你当真以为皇上不知道你们的心思?”
柳家反叛,太子失踪不过是他们为了将太子摘出去,无论成功与否,祁珏都会是天下之主。
只不过现在皇上查出舒家通敌叛国的罪证,还没发落,已然让他们慌了手脚。
祁旗那天那句皇上铲除舒家并不是随口而言,祁旗就是要逼他们自乱阵脚。
只是他还不够周全,以为将林资放在仪贵妃那里就能安然无恙,没想到还是被人钻了空子,让林资被人带走。
林资乖得很,自己离开前叮嘱过林资,林资绝不会乱走乱动。
除非林资下意识相信那个人不会害他。
祁旗想到林资说过,跟自己很像的国师……
“不说便不说”,祁旗反手抹了柳止渊的脖子,低头看着柳止渊死前突出来的眼珠,满脸不敢置信,似乎不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祁旗脾气眉目冷漠得骇人,“你不说自然有别人说。”
祁旗脸上被溅上几滴赤艳的血迹,眼底凝结的漆黑隐动着几点红。
浴血的长剑轻抬,利刃反射的寒光对准柳止渊身后的随众,幽幽刺骨。
“谁先说?”
祁旗薄唇仅仅吐出三个字,就引得跪地被缚的几十个人方寸大乱。
“我等誓死追随柳家!”
“等家主重整旗鼓,必定杀你为小主子报仇!”
“你要杀就杀,我们不会说的!”
……
祁旗静静听着他们聒噪的忠心,抬手落下,“杀。”
祁旗身后的御林军犹如地狱罗刹,持剑向前,宰割人的性命。
绝望嘶哑叫喊响彻云霄,浓稠的鲜血将土地染成褐色。
随着身边人一个个倒下,终于有人受不住,拼命大叫着,“我知道小夫人在哪儿!我知道!我说!”
“我也知道,小爵爷被国师带走了,求王爷饶过我!”
“我也知道,我也知道!”
祁旗让御林军停下。
“挑两个人带路,其他人就地格杀。”
“是,主子”,御林军上前,如拖拽猪狗般,将那些人当做畜生拎到祁旗面前。
祁旗看了眼,“留下那个叫小爵爷的。”
御林军无有不应。
半刻钟后,祁旗率领一支御林军到了山坳。
柳家的随众跪地磕头,“王爷,小的只能带到这里,剩下的路小的真的不知道怎么走了。”
祁旗面前四五条岔路,走错了,他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林资了。
祁旗心脏狠绞,痛得他停了呼吸。
“杀了他们”,既然没用,那就死吧。
祁旗话音刚落,耳尖微动,听见了铠甲摩擦的声音。
“王爷,得饶人处且饶人。”
祁旗看向来人,眼眸划过微芒,“你怎么在这儿?”
林资是在马车摇晃中醒来,过度吸入的迷香,让他头脑昏胀。
林资半天才回过神,他躺在一个男人的腿上。
“醒了?”林资挣扎着偏头,只看到计阙略显锋锐的下颌。
林资没有从这个角度看过计阙,也不曾想文雅冷清的国师有这样逼人的利气。
有些割裂。
计阙低眸,“可要喝水?”
林资喉咙干得厉害,还是蹙眉摇了摇头。
林资瞥了眼计阙手中的纸笔,马车行进过程中,计阙仍旧在抄写经文,眼底不由得添了几分怪异。
计阙要是如此用功,他当皇子肯定比祁旗当的好些。
计阙似乎看透林资心中所想,轻笑了下,“我这个名字,小夫人不喜,然而我却奉为圭臬。”
“旁人说我字不好,我就多练练字。”
计阙放下笔,将腿上的林资扶起,给他喂了杯润喉的茶水。
林资喝得急促,不由得呛咳两下。
“慢点”,计阙含笑拭去林资唇角的水渍,指腹被微微濡湿,“没人跟你抢。”
林资喝完水,手脚酸软地靠在马车,随着马车颠簸,头更晕。
计阙提议道:“到终点还有段路程,小爵爷无事,陪我练会儿字罢。”
林资被一路绑过来哪里能有事,也哪里能拒绝。
只不过他没想到,计阙让他陪着练字,是要坐到计阙腿上陪着。
林资不适挣扎,“出家人如此轻浮么?”
计阙按下林资的双臂,笑了下,“在下不是和尚。”
林资愣了下,他没忘记计阙自称过贫僧。
计阙也想到了,挑眉道:“逗小爵爷玩儿罢了。”
林资简直无语,“…有病。”
计阙仿佛听不到林资的唾骂,自顾自道:“小爵爷的名字可是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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