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资先是点点头,然后问:“哥,鱼不吃窝窝头怎么办?是不是又浪费了?”
邢寒不在乎浪不浪费,但是林资在意,他就说:“鱼不吃我吃。”
林资开心起来,拉着邢寒去买窝窝头。
林资刚走几步就听见后面的人吵起来了,一个是个拘谨年轻的小姑娘,一个是刚才叫嚷林资喂鱼浪费的男人。
什么窝头?什么骗人?什么一毛五的?
林资听不太懂,然后就看见那个小姑娘被男人大吼大叫中难堪得红了脸。
林资正在犹豫要不要过去看看时。
在男人说出,“你以后就要给我做媳妇,你不配吃那么贵的馒头”时,小姑娘突然爆发把男人一脚踹进湖里去了。
林资瞧着小姑娘大跨步离开,一个激灵。
邢寒也看了全程,察觉林资抖了下,握住他的肩膀,“怎么了?”
林资紧张兮兮地抓住邢寒的手,“哥,你可别去救他。”
邢寒扫过湖里扑腾上来又被水淹了口鼻迅速下沉的男人显然是不会水。
“我不救,你别担心”,邢寒拽着林资的胳膊走了,身后的湖边也围了一群人。
邢寒知道林资落水后就有些怕,不想让自己救人也是那时林资落水,脚被水草缠住,邢寒一时半会儿解不开,差点两个人都没了气。
林资被吓到了,尽管邢寒会水,他也不想让邢寒去。
邢寒安抚了林资,但林资也没有了喂鱼兴致。
邢寒就带林资去吃饭。
“哥,我没来过这儿吃饭”,林资跟在邢寒身边,对着商店招牌的老头透出好奇。
邢寒也没来过,他就听说市里开了家西方人吃饭的餐馆,他趁着厂子组织工人到市里公园玩的时候,带林资尝尝鲜儿。
邢寒带着林资去前台点餐,服务员正在接待一个年轻的男生,斯斯文文的,平凡普通的长相因为戴着眼镜多了份书卷气。
林资多看了两眼,就兴趣缺缺地继续打量别处。
有点像薛宁笙翻版,但气质没薛宁笙有文化,馒头和窝窝头的区别。
服务员挺有礼貌的,“先生,我们这边比较推荐吮指原味鸡、鸡汁土豆泥和面包,您想选择哪种?”
年轻男人犹豫问道:“吮指原味鸡多少钱?”
服务员好脾气道:“两块五一个。”
服务员话音刚落,年轻男人隐隐皱起眉。
这个价钱确实超乎他的想象,都够买只鸡了。
“那鸡汁土豆泥呢?”
“八块一碗”,服务员还贴心地比划了下碗的大小,比他家放咸菜的小碟子还小。
服务员不等年轻男人继续问,把面包的价格也说了出来,“面包是五元一个,面包比较实惠而且很大。”
服务员比划了下,确实比刚才比划的大多了,有两个馒头大小。
年轻男人松了口气,“那先来个面包,其他的我再想想。”
服务员忙道:“好的。”
服务员也知道这家餐馆贵的出奇,味道是不错,但是一个月工资十几块的现在,没人会花两个月工资到这里尝味儿,而且还吃不饱。
她也就习惯每个进来的客人问过价后陆续离开。
这个年轻男人尽管问了很多,她也没有不耐烦,总归最后还是买了个面包。
服务员在年轻男人考虑还要买什么的时候,接待了下一位顾客。
也就是带着林资吃饭的邢寒。
“吮指原味鸡要是十个,鸡汁土豆泥要三个”,邢寒看着单子,“面包要两个。”
服务员被邢寒利索地点单震了下,她干了两个多月就没遇见这么大方的顾客。
没有问价没有挑剔…总之什么都没有问,直接买了。
服务员怔了怔,马上恢复敬业状态,微笑道:“好的,您稍等马上上菜。”
邢寒的大手大脚也引开前一个点餐年轻男人的目光。
邢寒察觉到了,移眸望过去,浅淡地蹙了蹙眉。
年轻男人被邢寒锐利的眼风剐得连忙收回视线,等到服务员从后厨回来,似乎被邢寒的大方感染,连忙道:“我要三个鸡块和一碗土豆泥。”
服务员微笑道:“今天剩下的鸡块和土豆泥都被您后面那位先生买走了。”
承受高消费的还是少,备货自然也少。
邢寒来了等于包圆了。
半个小时后,林资就已经吃上了。
林资挺喜欢吃吮指原味鸡的,外壳酥酥脆脆,里面汁水多又软又嫩,林资一口气吃了五块。
林资对土豆泥不太喜欢,主要土豆泥做得有点恶心,吃了一小碗就不肯动了。
面包也只咬了几口。
剩下的进了邢寒的肚子里。
“哥,我想喝水”,林资吃饱后知后觉嘴巴有点咸。
邢寒先是问了前台有没有水,得知这里并不提供水后,在服务员的介绍中买了杯可乐。
林资没喝过可乐,猛地一口被辣到嘴巴,邢寒准备替他喝了时,林资试了第二口,才觉出甜味。
“哥,好喝的”,林资把吸管抵在邢寒的唇边。
邢寒低头喝了口,看着林资喜悦的乌眸点点头,“挺好喝的。”
邢寒对吃喝没要求,见林资爱喝,又去给林资买了杯。
“六块一杯水,你对你弟弟真舍得”,邢寒等着服务员给他端第二杯饮料时,又看到之前点餐的年轻男人。
邢寒对熟人冷淡,对陌生人更是漠视。
但是年轻男人嘴里提到林资,不像刚才林资拿馒头喂鱼被男人跳脚指责的语气,很平淡好像只是友好地搭个话。
邢寒往门口美滋滋吸溜可乐的林资哪里瞥了眼,眉目柔和下来,回应了句,“他喜欢。”
年轻男人似乎是诧异邢寒会理他,连忙自我介绍道:“我是季予晨,是名美术老师。”
这个年头搞艺术的,不是大富大贵就是有权有势。
可邢寒听了眉毛都没动一下,恰好服务员把邢寒要的可乐递了过去。
邢寒接过对服务员道了声谢,就朝着门口等候的林资走去。
“哥,我喝不了了”,林资把手里剩下的可乐塞进邢寒手里。
邢寒掂量了下,林资确实爱喝,少了小半杯。
林资不吃二顿的。
邢寒把林资剩下的可乐喝了,新的可乐没动,等林资想喝的时候再拆。
下午林资又在公园玩了会儿,傍晚厂子里的大巴车就来了。
邢寒领着林资上了车。
“邢工买的啥?挺稀奇没见过嘞”,有的好奇胆大的直接问了邢寒手里拿着的杯子。
邢寒调整了下姿势,让怀里的林资睡得舒服点。
工人都知道邢寒天生性子冷,但人家父母都是英雄,邢寒人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邢寒在厂子里年轻又能干,亲近不了反而莫名产生崇敬的意味,隐隐把邢寒当成小领导的感觉。
今天是见了邢寒对在他家住着的小知青态度好,众人心里突然觉得邢寒是个面冷心热的,故而也有了这个搭话的。
“可乐”,邢寒话也不多,有什么就说什么,“新开的西餐厅买的,六块。”
六块,大巴车上听到的工人倒吸口凉气。
够买多少斤肉了,西餐厅可真贵啊。
他们比不上邢寒工资,也不比不上邢寒无家无牵挂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羡慕两声感慨两句也就过去了。
“啊切!啊切!”不合时宜的喷嚏在大巴车最后一排响起。
他们知道小胡掉水,却不知道他为什么掉水里,发闲地调侃两句,“小胡你都多大年纪玩心还什么大,玩得摔进了湖里,未婚妻都不见了。”
“是啊”,还有附和的,“以后不有的是时间玩,现在陪慧慧才是最要紧的,你只顾着自己玩,把人气跑了吧。”
小胡落水又是惊惧又是寒冷,后来又听着邢寒花六块钱买了一杯水,心脏都被嫉妒啃食,现在车上的人又不着四六地说他。
小胡心里冒火,大叫道:“都闭嘴!我才不娶陈慧那个贪慕虚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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