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轻轻撩起眼皮:“什么意思?”
维舟陷入短暂的回忆,愈发感到不可思议:“你竟然喜欢花,你以前从来没让我送....我的意思是,这不太像你的风格。”
“不是喜欢花,”沈飞眼里的笑意加深,话里有话道,“是很期待你送的花,弥补一次失望。”
维舟的眉宇拧成一团,对失望一词感到困惑。
沈飞不想在这种场合提到其他男人,很自然的转移话题:“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维舟抬起手腕看时间,却忘记带表了。
“这是怎么了?”沈飞陡然变脸,一把抓住维舟的手,拇指摩挲着敷在皮肤的膏药贴,“什么东西,你受伤了?”
“止痛膏药,”语气一顿,维舟显出不易察觉的冷笑,仿佛被一片阴云遮住了眼睛,“我最近在习武,练得还不错,想试试吗?”
一股莫名的寒意突然袭来,冷风吹过,沈飞顺势放开维舟的手,扯平嘴角露出假笑:“现在动手,是不是有点晚了。”
维舟轻哼:“慌什么,我最近吃素。”
沈飞忽然把脸凑近,眼里闪过雀跃的光,借着练武的话题试探道:“你想好怎么惩罚我了吗?”
语气和表情都没问题,可传到维舟耳朵里竟有S|M的味道。
忽然间,一大堆不可描述的画面涌入脑海,毫无预兆地占据维舟的思绪,内心如同一池被微风拂过的春水,难免涟漪四起。
自从提出分手,他就再也没...
心理年龄超过三十,身体远远没有。
维舟的呼吸加重,但不明显,他用手拦住沈飞不断靠近的肩膀,不露声色道:“说话就说话,离得这么近干嘛。”
“差点忘了你的身份,”沈飞识趣地拉开距离,漫不经心地朝左边看一眼,“但愿没有狗仔跟着你。”
殊不知,有双眼睛在不远处窥视着,将他们的一举一动用镜头记录下来。
一阵微妙的不安悄然爬上维舟的心头,他顺着感觉看去,视线略过沈飞的肩膀,很适宜地捕捉到一抹不寻常的反光。
他本该隐藏或制止,可是没有。
上辈子的流言蜚语和沈飞与傅伯勋的互动,两种不同的画面和声音在维舟脑海交织,很快他就做出一个决定。
一个正确而大胆的决定。
他主动去碰沈飞的手,紧接着揽住肩膀,以一种绅士又维护的姿势把人带到车跟前,拉开车门,沉声道:“进去。”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转变,沈飞诧异又高兴:“维舟..”
“上车聊,你不想?”
“我当然想。”
沈飞不再犹豫,捧着那束花钻进后车厢。
随后是关门的声音,维舟没有紧随其后,而是坐上驾驶位,淡定的发动汽车。
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均匀的沙沙声。
汽车驶出去一段距离后,沈飞才发觉自己被平白无故的带走了,没有手机和钱包,只有一束花。
“你要带我去哪里?”
沈飞倾身向前,目光在前方的道路和维舟的后脑勺来回切换,他想起维舟刚才转瞬即逝的威胁,心中生出一丝不详,昨晚维舟没有把他怎么样,会不会是故意留到今天,趁他没防备然后..
维舟狠起来,不是没可能。
沈飞旁敲侧击地问:“你想到的惩罚...难道是找个没人的地方给我做了?”
维舟朝车室内镜瞥一眼:“火葬场。”
“......”沈飞把背部靠在座椅上,摆弄着手里的花,装模作样叹口气,眼睛却闪烁着快意的光芒。
片刻后,维舟再次开口:“如果没什么要紧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沈飞干脆闭上眼睛:“随便,我跟你走。”
第178章
沈飞以为维舟会带他去武馆或选家不错的餐厅吃饭, 也有可能真的去火葬场,但万万没想到会是裁缝店。
汽车驶进文化产业园,穿过一条绿荫小径, 视野忽然变暗, 他们来到一处私人商业用地,停车区域在地下室。
裁缝店并不是普通的店面,属于非遗传承, 隐匿于都市一隅,散发着低调而奢华的气息,贺笙也是托人在中间游说才请老板出山。
定制的戏服三天前已做好,维舟趁今天有空临时决定来试穿。
老板亲自到地下室迎接, 是一个身材高瘦的年轻男人, 面容清秀,皮肤白皙, 眉宇间透着一股书卷气, 第一印象非常不错。
简单地问过好, 老板带领两人乘电梯去往六层的工作室,期间,老板利用广告牌折射出的画面,不动声色地观察他们。
维舟大家都熟, 实力派影帝, 另一个男人很特别,有一张无可挑剔的面孔,手里捧着玫瑰花, 谈不上滑稽, 但会让人感到莫名其妙。
进入工作室,老板邀请两位客人落座, 然后找学徒交代工作。
维舟趁此机会对沈飞低声说:“为什么带花上来,看上去很傻。”
沈飞轻扯嘴角:“不早点提醒我。”间隔两秒,又超小声抱怨:“想不到你会带我来这种地方..”
维舟没听清,一边观察工作室的环境一边说:“找个不碍事的地方扔了,本来长的就突兀,拿着花到处走更显眼。”
“我能有你显眼?金榈奖最年轻的大影帝,老板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你,”沈飞阴阳怪气,暴露出给点甜头就得寸进尺的本性,“虽然我也觉得手捧玫瑰来裁缝店很怪异,但我不会扔,这是你第一次送花。”
“我给你买新的。”维舟这话说的非常自然,自然到两人都没有察觉,就好像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矛盾。
“不,我就要这个。”沈飞任性的语气也很自然。
维舟还是觉得不妥:“可是你带着它走来走去真的很奇怪。”
沈飞的脸色突变,浮现一丝质疑,歪着脑袋捕捉维舟的视线:“怎么,你怕被人拍发到网上?还是觉得我丢人?”
维舟深深看他一眼,心里想,如果真的怕媒体拍,他就不会亲自开车送花,更不会明目张胆的带人来裁缝店。
沈飞大多数时很聪明,某些时候是真迟钝。
空气中流窜出不易察觉的火药味,双方眼神对峙,互不相让,维舟的沉默在沈飞看来就是默许的意思,他感到自尊心被伤害,更多的是委屈,原本忍回肚子里的话又控制不住地溜出来:“维舟,你就这么想跟我划清界限?”
多日来累积在心里的情感和苦楚竟然在这种场合暴露一角,实在出乎意料,男人发出的每一个音节里都夹杂着苦涩的味道,它们像一根细线钻入维舟的耳朵,让他心烦又心软。
他的面容稍稍松动,扫一眼男人怀里略微发蔫的玫瑰,凉凉道:“随便你吧,插在头上我也不管。”
沈飞这才满意,捋了捋花束的包装纸,仿佛怀里抱的是婴儿。
“幼稚..”维舟低声吐槽。
沈飞刚要反驳,老板带着学徒走过来,制止了新一轮的斗嘴。
“两位先生,请跟我来,”老板做出邀请的手势,见他们站起身便走在前头带路,“贺导选的布料和款式,特意交待必须要手工缝制,有一件青衫是店长做的,其余四件由我负责,希望你能满意。”
老板的语气温和而谦逊,仿佛春风拂面,让人感到格外舒心。
沈飞刻意看一眼维舟的反应。
维舟面不改色:“谢谢。”
他们进入封闭的房间,屋里有一张工作台和两人座的皮沙发,一面墙镶了试衣镜,除此之外全是独具特色的服装,一件件宛若艺术品,每一针每一线都承载着匠人的热情与时间的沉淀。
老板从其中一个落地衣架上抽出两件衣服,一件是黑色的绸缎长衫,另一件是深棕色的西服套装,两件戏服都是民国时期流行的款式。
“您摸摸料子,穿在身上绝对舒服,”老板把衣服递给维舟,随手捡起软尺,很自然地用尺子缠住维舟的腰,“尺寸不合适可以改,贺导非常严谨,眼里容不得沙子,差一毫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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