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刘启是怎么从勋贵豪强那儿拿回田地,解放黑户,又是如何让敢向朝廷放贷的子钱商人安静如鸡,连本带利地补上税款,只能说近奸近杀古无讹,恶人自有恶人磨。
第63章
关中的黔首们自燕太子弑父的消息传入关中后就没停下吃瓜的脚步,每日不是在议瓜,就是在苦等新瓜的路上,结果吃了半年的大瓜发现最劲爆的居然与自己有关。
先是刘氏宗亲接二连三地作死导致藩王聚京,共审此事。再是皇帝突然下了罪己诏,忏悔自己没有及时发现农民失田的背后真相,导致成千上万的自耕农沦为奴婢,或是比奴婢更惨的黑户贫农。然后就是时隔多年地再次授田,宣布将查出的土地优先分给原籍在关中的黑户,然后将多余者分给关中的退伍士卒、庸耕、流民,以及寡妇女户。
可以说,此政一出,立刻引得关中人和“关漂”狂喜,纷纷高呼“天子圣明”,然后就是把隐瞒农田,逼得自耕农沦为黑户的勋贵豪强骂了个狗血淋头,导致这些人在天子下诏后大门紧闭,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门。
没办法,彼时的关中无论是法家儒家还是黄老,都很奉行大仇必报的思想。诸如田叔袁盎这样声名远扬的政客在入仕前都是杀过人的游侠,而在西汉成立的几十年里,关中人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动员平叛或是去边境跟匈奴人大眼瞪小眼,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对刀具进行管制,黔首们的武德依旧充沛,更有些不怕死理想主义单身汉随时准备殉道。
面对刘启的暴怒与突击检查,关中的勋贵们不是没有反抗过,但是在中郎将郅都的心狠手辣与黔首们的摩拳擦掌下全都怂了,无一不低头认罪,乖乖交出变成黑户的佃农与所欠的田租,所贪的田地,然后根据贪污数额补上罚款或是去诏狱里呆上几天。
在此期间,有些勋贵想找两宫太后求求情,但在薄戎奴那儿了解到自家没事的薄姬立刻病了,表示自己不好见客。而窦皇后的娘家人丁稀少,和薄家一样早被整怕了,也没干过出格的事,自然不想去趟浑水,赔上自己的好名声。
眼见两宫太后的路子走不动,勋贵们便想法设法地搭上外戚,看看能不能曲线救国。
结果刘启直接掐了未央宫与外界的联系,宣布谁敢求情谁就滚去永巷,弄得脾气最大的栗姬都缩了缩脖子,生怕触了皇帝的霉头。
至于能在宣室殿说得上话的申屠嘉,袁盎,晁错,周亚夫等人近期更是被前来求教的勋贵们烦得不行,纷纷表示闭门谢客,就差在脸上贴着“听天由命”这四个大字。
特么的你们贪污时咋没想过今天?
哦!你们怕惹怒皇帝,惹怒黔首,他们就不怕了是吧!
皇帝那厮儿狠到连罪己诏都下了就是为了查清关中的黑田黑户,借着民愤倒逼惜命的勋贵们做出让步。他们要是在这时候与皇帝唱反调,与汹涌的民意唱反调,以后还想不想在政坛上混了?子女们还想不想入仕了?
要知道等待授田的人里有不少都是退伍士卒,“关漂”的游侠和流民,这些人要么是军方的基本盘,要么是下限低到不怕一换一。
他们是疯了才会自毁长城,生怕关中的黔首们不会活撕他们。
而在两宫太后与朝廷重臣都爱莫能助的情况下,勋贵们死马当活马医地找上聚京的藩王身上。
然而藩王们的收入大都来自于黔首们的各种税收,相当于各自封地的迷你皇帝。
指望藩王和硕鼠们站在一起?
做你的白日梦吧!
他们巴不得这团大火越烧越旺,最好烧到自己家去,好借机查出底下的王八蛋们到底贪了多少地,隐瞒了多少人口。
别的不说,就连与刘启关系最差的吴王刘濞在得知此事后借题发挥了一番,所以就不要指望藩王能怜悯他们,早点认罪还能获得一丝减刑。
“别人都说我馆陶长公主贪的都快把进宫的腰牌给明码标价了,可是你看看,跟这群不要命的相比,我算哪一号的人物啊!” 堂邑侯府,馆陶长公主不耐烦地轰走又一个前来问路地勋贵,瘪瘪嘴道:“他们真当我馆陶的脑子是牛粪做的,什么钱都敢收是吧!”
虽然以见钱眼开而闻名,但馆陶长公主很清楚什么人该见,什么钱该拿。少府的东西偷运几车没关系,只要不像之前那样胆大妄为到动了内帑和粮仓,两宫太后和皇帝都会睁一只闭一只眼。而像田地农民这类关乎民生的存在……馆陶她是碰都不碰。
收贿那是有迹可循的,即便那钱来路不正也怪不到馆陶长公主的头上,顶多是查行贿者干了什么。
而要是像进了诏狱的勋贵那样私吞田宅,逼农为奴……那她即便是皇帝的亲姐姐,刘启也会顶着压力给她教训。
所以馆陶长公主相当清楚弟弟的底线在哪儿,什么是可以碰的,什么是想都不该想的。
堂邑侯陈午见状不免担忧道:“陛下这次龙颜大怒,不会真的把诏狱里的犯人们通通砍头吧!”
“怎么,你是有狐朋狗友和老相好在里头?”馆陶长公主瞅了眼丈夫,后者立刻讪讪地辩解了几句,瞧得她十分无语:“诏狱都下了,你还当皇帝是在开玩笑呢!”
馆陶长公主的话令陈午低下头,明白这事没法周旋,不过前者随即说道:“进诏狱总好过进内官狱和廷尉狱。”
依她对刘启的了解,这事不杀几个典型是说不过去的,所以进内官狱的皇亲国戚和进廷尉狱的二百五就是刘启用来敬猴的鸡和给天下人的交代。
至于那些在诏狱里辗转反侧的,要么是贪的不多,要么是背后有人,总之在国除或者交齐罚款后就能安全回家,根本不必大费周章地去救。
“你这几天看好那几个混小子,没事别去触皇帝的霉头,否则我也救不了他们。”馆陶长公主此刻无比庆幸几个儿子贪归贪,但蠢的不知田地与佃农该如何隐藏,所以没和诏狱里的倒霉鬼们同流合污。
堂邑侯府一直都是馆陶长公主做主,所以在妻子这儿,陈午只有点头听话的份儿。
第64章
因为今年的瓜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关中从上至下也没几人能过个好年,全都屏气凝神地等着宣室殿的下一举动,甚至有人一直蹲在爱占田地的人家门口,只等苍鹰一到,他们便敲锣打鼓地啖其血肉,以解心头之恨。
可以说,刘启的强硬举动让他在民间的评价从“先帝的暴躁儿子”转变为“忧国忧民的好皇帝”,如果西汉也有支持率调查的话,刘启现在已经完成了口碑的逆袭。即便没到人人都高呼“万岁”的地步,但也在一定程度上脱离了先帝的影响,让人相信他不会把先帝的遗产败光。
薄戎奴从宣室殿出来时腿都是软的,要是没有小黄门搀扶着,他能从最高的台阶一路滚到宫门口。
跟出来的南皮侯世子窦彭祖(窦太后的侄子,窦长君之子)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扶住薄戎奴,一边叫着“哎哟!”,一面将其上下打量了番:“轵侯大人这是怎么了,要不由晚辈送送您?”
“年纪大了,稍稍跪了下便缓不过来。”薄戎奴勉强笑了下,气若游丝道:“好在陛下圣明,咱也没敢忘记天家恩德,这才能相安无事!”
南皮侯世子也摸不准对方是真怕了还是在这儿疯狂加戏。皇帝这么一闹,关内外都人心惶惶,就连窦家这样背后有人的都被吓得掉了魂魄,开始往宫里频繁地递消息。
而在勋贵都被查了一遍的当下,薄家全员安稳落地的奇景自然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同时也有关系活络的查了下薄家的产业和薄戎奴的近期活动,结果发现对方底子就像泡了84消毒液般干净无比。纵使他们查了又查,甚至动用关外的人脉去扒薄家不在关中的产业,都没找到能让薄家吃个大亏的把柄。
窦家倒是查的更远,结果发现早在燕国出事前薄家就清过一次自家产业,然后在薄戎奴去了趟宣室殿后便有少府的人过了接收薄家清出的东西。
也就是说,早在陛下发火前,薄家就把不合规矩的东西老实上交,然后由话事人去陛下那儿当面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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