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皇帝是不能犯错的。”
“即使是犯错,也得保证这个错误有人兜底,不会颠覆大汉王朝。”刘启想到年轻时的自己,顿时有些挂不住脸:“莫要像你阿父这般差点酿成大祸。”
刘启在当太子时就想给宗室一点震撼,所以找了崇拜商鞅,为此准备大削特削的晁错。然而因为一系列的差错,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废燕太子刘定国和楚废王刘戊就人憎狗嫌到即使是刘濞也不想与之为伍。
现在想来,刘启不免浑身发冷。
若是他真的一意孤行,非要与只是没有自立门户的藩王闹得不死不休——就算齐王一系与淮南王一系各个都是人才,但是只要燕赵楚吴连成一线,关中也是吃不了兜着走。搞不好还再次引得匈奴南下,最后落得个国破身死,遗臭万年的下场。
如果说刘启只是浑身发冷,那“死里逃生”的晁错就是差点给刘瑞跪下。
感谢太子为着申屠嘉来威胁他。
感谢太子让他去扳王氏姐妹,最后扯出废燕太子刘定国的破事。
早在晁错当上内史,决定削藩时,他的阿父就与儿子爆发了从未有过的争执,甚至说出:“你要是削藩,乃公就带着全家自杀。”狠话。
也是这时,晁错为了搞死申屠嘉而凿高庙,从而像多米诺骨牌那样把废燕太子刘定国和楚废王刘戊顺利成章地带走。
这两位死后,晁错还想扩大战果,结果发现太子不知何时开始接触儒家,扶持墨家,试图培养其它学派平衡黄老家和法家的势力。
这一操作秀得晁错头皮发麻——靠!劳资拼死拼活的不就是为了青史留名,实现法家的口碑逆转?
结果太子直接去刨法家的根,准备重演黄老家躺赢的旧事。
更气的是,晁错的能力比不上李斯,而刘启和先帝也是吸取了秦始皇的教训,在立储一事上还算传统,所以晁错想行赵高之事是不可能了。
既然没法换个太子,那就只能在太子身上多下功夫。
而太子……
不到十岁就敢坑九卿替他解决宫妃的刘瑞:你看我是好忽悠的吗?
所以说,刘瑞真是晁错的贵人,刘启的孝子,以一己之力让执意削藩的暂时搁置了风风火火的行为,转而搞起钝刀子割肉的模式。
即便最后刘濞反了,但是跟历史上的七王之乱相比,不仅是参与人数不及原版,其杀伤力也减了一半。
最重要的是,刘启与晁错的口碑没有像原史那样一落千丈。毕竟刘濞反前不干人事,搞得吴国怨声载道。而刘启也已没提削藩,而是在宗室子弟接连犯法后决定加强对藩王的控制,以让宗室子弟约束言行,莫要仗着身份去做欺男霸女的事。这一道德制高点不仅秀麻了黔首,更是让藩王勋贵都无话可说——毕竟人家最先开刀的是梁王。就这大义灭亲的态度,哪怕刘启登基时口碑不佳,也在处死残害黔首的侄儿弟媳后迎来飙升。
所以说刘瑞是晁错的贵人,刘启的孝子那是一点儿没错。
“皇帝曾自称为‘寡人’。”刘启按住儿子的肩膀,语气变得愈发严厉:“坐上这个位子后,你的权力便是最大的罪过。”
“所有人会有求于你。”
“所有人会隐瞒与你。”
“更是有人想架空你的权力,让你在不知不觉中沦为空壳。”
“所以太子……”刘启附身压低声音道:“你做好成为孤家寡人的准备了吗?”
刘瑞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与刘启对视后缓缓说道:“庸主登基,莫过于雏儿抱金于闹市。”
“你能明白就好。”刘启这才松了口气,继续说道:“你阿母貌似是个安分的女人,可知人知面不知心,难免会像太后那样在儿子登基后判若两人。而薄家又是烂泥扶不上墙的鬼德行。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你不可因血缘孝道重视薄氏。必要得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诺。”
“还有太后……”刘启知道薄姬肯定撑不了几年,而窦家的情况比薄家更早——因为水平参差不齐的更容易心大,况且还有窦婴这个有点麻烦的人才:“朕给窦婴留了未在尚书署备本的保命诏书,必要时可借此除掉窦氏满门。”
如果说薄家跟刘启的关系远了一层,那他对窦家可是真真真正的不留情面啊!
“儿子谢阿父为我思虑自己。”刘瑞的心情相当复杂,同时也更直接地看到坐上皇位的人会变成怎样的怪物。
可是就继承人的角度来看,刘启做完了皇帝该做的一切,也没有因大限将至而求仙问道。
相反,他比一些贤君圣主都要体面,完全称得上皇室教育下的完美学生。
第209章
“另外,服务于朕的密探会联系你,效忠你,但你不能照单全收。”刘启从袖子里拿出一块造型奇特的虎符,叮嘱道:“即便是能收复其心,你也要在里面安插自己人。”
“记住,皇帝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尤其是些近臣近侍……”刘启虽给伺候他的宫婢安排了退路,但却希望刘瑞提防这些小臣:“他们是最有可能取你性命的存在,所以要把带刺的枷锁伪装成的赏赐套在他们的脖子上。”
“儿子明白。”刘瑞想起忠心耿耿的李三,心中也是微微一颤。
其实不必刘启多说,刘瑞也把李三的“死穴”握在手里,“逼着”李三心悦诚服,亲自将身家荣耀都系于刘瑞身上。
别看宫斗剧里演得像是皇帝身边的人都没有烦恼,轻而易举地就被女主感化。事实上,皇帝,尤其是实权皇帝的身边人是最难被策反的。
因为……还有比皇帝更大的靠山吗?
没有。
也正因此,身边人的背叛才是最可怕,最猝不及防的。
正如周仁至于刘启,那可真是老来遇上刻骨铭心,足以让记仇的刘启带到地下继续折腾已死的周仁。
“朕也只是帮你到这儿了,剩下的路得自己摸索了。”精力消退的刘启疲惫道:“下去吧!朕要休息了。”
“诺。”明天要加冠,手里有虎符的刘瑞走到门口时神差鬼使地回望了眼。也不知是父子间心有灵犀还是帝王的直觉过于敏锐,总之在刘瑞回望时,刘启突然开口道:“汉室就交给你了。”
“瑞儿。”
“一定要当个好皇帝啊!”
当个比你阿父,大父更争气的皇帝。
刘瑞转身行了大礼,额头磕在光洁的地板之上,心里却是敲响了警钟。
…………
民间举行及冠礼要 择吉斋戒,沐浴更衣。除冠者外还设主人两人,正宾一人,赞者一人,有司三人,客人若干。而且在冠礼前要开庙祭祀,供奉及冠的一干物品已保后人顺遂。
太子的及冠礼自然是比民间更长,准备期也非同小可,所以把这般大事压缩在一日之内,需要三个九卿部门体验啥叫赶死线,同时也把刘瑞这个当事人折腾得够呛——没办法,及冠前要开庙祭祀,而为强调太子及冠的合理性,有些步骤是不能省的,这也导致刘瑞和九卿的属官一样两夜未眠。
毕竟他是北宫的顶梁柱,从上林苑回来后要安抚下属,听人报告,然后思考如何收服老爹的密探并安插心腹。而在他把手头的事情忙完后,奉常的人也送来衣物,催促太子天不亮就赶去祭祀,然后找家驿站换上及冠的礼服,参加下午的及冠礼。
老实说,这么一趟下来,不管是年轻力壮的刘瑞还是随行的人都差点虚脱,但也只在驿站歇了三分之一个时辰便继续赶场。
“陛下,太子到了。”刘启已经虚到回暖的季节都要裹上厚厚的大氅,然后要求守夜的宫婢燃气炉子,避免他被生生冻醒。
刘瑞的车架距离上林苑还有一里时,刘启的殿里就已接到太子快到的消息。
假寐的刘启从床榻上挣扎起来,任由宫婢为其换上正宾的衣物,起身叹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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