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混蛋!
之前在灵堂,阮榛说要插手宋家信托基金,断了他们经费的时候,几人将信将疑——不,还是觉得对方不过虚张声势,但是宋书灵不一样,他是真的能做出来,也有这个权势和狠厉。
宋书灵和父亲的关系很一般。
虽然他远离家族,不常回来,但当初老爷子留下来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由这个最小的儿子来继承发扬,哪怕父亲为宋家殚精竭力这么多年,也只是名义上的话事人。
真正的掌权者,则是那个隐在黑暗中的宋书灵。
他的低调,使得外人对内幕不甚清楚,但这几位少爷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自己的三叔!
宋秋光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小心翼翼地登门。
快要下雨了,他在水云居外面巴巴地等了好一会,才听见管家的回答,说三爷外出有事,请少爷自便。
宋秋光的腰板当场就直起来了。
太好了,这不就说明,三叔不打算插手这件事,自己软的硬的无所谓,给阮榛带走,不就得了!
他还恶劣地要求一位佣人,假借送东西的理由,来让阮榛开门。
没别的,就是为了好玩。
等到开门的刹那挤进去,趁机摸一把手,小妈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没想到等待他的,是一把剪刀。
“没有医生,”
阮榛站在他的面前,缓缓蹲下身子:“来,告诉我,你们回去之后发生了什么?”
宋秋光脸色煞白:“我弄死你……啊!”
阮榛抓着那把剪刀:“长辈问你问题,要好好回答。”
他一点点地加着力气,地上的鲜血,已经积攒了一小滩。
“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我父亲的小玩意……啊!啊!救命啊!”
阮榛笑得很甜:“不乖。”
随着宋秋光的惨叫,剪刀贯穿手掌,于掌心处露出银色的刀尖。
而凄厉的嚎叫声,也在旁边的房间里回响。
宋书灵坐在沙发上,眼睫半垂,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一个小巧的音箱。
清晰地传递着隔壁的动静。
“先生,”佣人恭敬地在旁边垂首,“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宋书灵淡淡开口:“西红柿炒鸡蛋,要放糖。”
“好的。”
在门从外面关上的瞬间,宋书灵突然开口:“等下。”
屋内光线昏暗,男人英俊的脸藏在阴影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隐约看到,指间似乎夹了枚小小的银色钥匙。
“隔壁浴室的保湿霜快用完了。”
声线微哑。
“记得补上。”
第9章
宋秋光这辈子没这样疼过。
牙齿打颤,浑身哆嗦,血跟拧开的自来水似的往下哗哗地流,而阮榛就半蹲在他面前,笑容甜美。
凭什么!
他咬着牙,猛地伸出完好的那只手,可还没等到抓住阮榛的脚踝,就被对方直接踹在肩膀上,一脚踢翻。
宋秋光惨叫连连。
阮榛踩住他受伤的手:“还不说吗?”
“我说,我说!”
宋秋光猛地喘了两口气:“就是大哥让我接你回去!”
“回?”
阮榛觉得可笑。
这个字难道不应该和“家”联系在一起吗?
那个阴森恐怖,噩梦一般的地方也配被称作家?
他伸手握住那把剪刀,做出一个要继续转动的动作。
宋秋光吓得胡乱挣扎:“不、不要啊!”
“那还不快滚?”
阮榛懒洋洋地扬起嘴角:“剪刀送你了,不用还。”
对方连滚带爬的身影消失,只在地上留下狼藉的血迹,阮榛安静了好一会,也没听见外面有其余的声响,这才半跪下去,用湿巾给地面擦拭干净。
刚才的动静不算小,但没有一个人进来。
仿佛特意留了这个空间,任凭两人对峙。
无论是宋秋光带走阮榛,还是他成功地压制对方,沉默的别墅是置身事外的看客,不发一言。
阮榛打扫完卫生,窗户大开,空气中还残留淡淡的血腥味。
不喜欢。
身体的异样也不喜欢。
明明已经退烧了,但是这会儿脑子又开始痛,他一粒粒地解开扣子,赤着脚走进浴室。
快速洗个澡吧,然后好好睡一觉。
阮榛只要一发烧,就容易犯困,给自己塞进被窝里睡到天昏地暗。
反正有黄狗在旁边陪着,也有张老头给自己做饭。
小时候爱吃甜,但容易蛀牙,张老头就不许他多吃,只有生病的时候,才在西红柿炒鸡蛋里放很多糖。
所以阮榛不讨厌生病。
有家人的宠爱呢。
泡沫顺着小腿滑下,在地面积攒了一小滩,阮榛闭上眼睛,感受温热的水流。
太舒服了。
他迷迷瞪瞪地打了个呵欠,余光瞥到了旁边的浴缸。
浴室面积很大,最里侧是个大型的按摩浴缸,旁边摆了一溜的精油香氛,还有几只可爱的小黄鸭。
但阮榛最开始,是不打算用浴缸洗澡的。
毕竟不是自己的家。
总感觉会有人在里面,进行一些奇怪的普雷。
毕竟这可是狗血文!
想想多不可思议,一家从老爹到七个少爷,都特么是通讯录。
所以配角或者路人的取向,阮榛也不敢确定。
他犹豫了会,把视线从浴缸收回。
但是,这个时候如果泡会热水,该多舒服呀……
思考的时间不长,阮榛还是向自己的本能低头。
片刻后,他在热乎乎的水汽中,舒服地眯上了眼。
什么糟心的剧情和少爷,全都消失不见,只有淡淡的香薰和轻柔的水声,抚慰着他的心灵。
不知过了多久。
阮榛一点点地没入水中。
先是头发,再是耳朵,最后只露出小巧的鼻尖。
他似乎失去了知觉,陷入沉睡,脸颊泛着浅淡的粉红,肢体舒展,呼吸均匀。
“砰!”
门被一脚踹开,宋书灵黑着脸,大步走向浴缸。
他毫不犹豫地伸出双臂,把湿漉漉的阮榛从水里打捞出来。
“咳、咳咳……”
阮榛脸色煞白,咳得肩膀都在细微抖动,却一直紧闭双眼。
“醒醒,”
宋书灵一把扯下旁边的浴巾,胡乱地裹在阮榛身上:“快起来!”
可对方仿佛身处梦魇——
咳嗽结束了,胳膊无力地垂下,水珠顺着小臂滑落至指尖,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
宋书灵身上的衬衫被打湿,紧紧地贴在胸前,打理整齐的头发也散落下来,不复往日的体面。
他伸手,轻轻拍了下阮榛的脸:“别装。”
怀里的人不舒服似的拧了下身体:“痛。”
痛?
宋书灵有些想笑。
刚才气势汹汹地拿剪刀戳人的时候,也没见眉头皱一下。
这会儿却冲自己喊痛?
“别撒娇,”宋书灵观察着对方的脸色:“下来,能自己走吗?”
“走不了,”
阮榛声音很轻:“身体很痛,走路的时候也会摩擦到,非常……难受。”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
水洗过的眸子,湿漉漉地看着宋书灵的脸。
“能把钥匙给我吗?”
他朝对方伸出手:“拜托你了。”
浴室的雾气没有消散,潮湿而闷热。
宋书灵沉默片刻,微微笑了:“可以,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他还保持着搀扶对方的姿势,没松开。
宽大的浴巾将落未落。
“钥匙给你后,你就离开这里,永远不许再踏足宋家。”
阮榛的眼睛明显地亮了。
求之不得!
“一言为定。”
他朝宋书灵伸出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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