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一歪, 又成了病恹恹的样子。
“咳咳……咳,我累了。”
他抬了抬手:“崽子们, 送我回去。”
球做势要走,白杬只瞧了一眼,收回神继续盯着冰面那高大的黑狼。
冬季温度极低,即便是狼兽人们变做人形的时候, 也得穿得很厚才能出来。
这次冬捕依旧是阿山在判断, 曜只站在冰面上盯着四方,像是防备着哪个笨蛋兽人掉进冰下去。
河两岸白雪堆积, 厚厚一层。
白鸟回南边了, 野鸭也不见了。两岸听不见任何动物的鸣叫,只有兽人们砰砰砰砸动冰面的声音。
黑狼、红狐跟山猫兽人都不是第一次做这事儿。
他们已经有了经验, 且胆子大得直接在冰面上走。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而跟在他们身边的灰狼则紧张得像他们初次下冰时一样。
指甲扣地, 哆嗦着狼腿儿才能防止摔得四仰八叉。
地鼠兽人喜欢热闹, 凭着自己身子小, 重心低, 也跟在他们周围看来看去。
唯有前几天刚刚到部落里的月亮草部落以及苍鹰部落,巴巴地在边上看着。
没看多久,又被过来的医疗队伍赶了回去。
白杬听着耳畔热热闹闹的声音,目光的天空转了一圈儿,落在远处在冰面行走的狼兽人身上。
这是他回来的第三年……
部落里已经没有当初那样窘迫。
每一个兽人眼里都有星星一样的光,亮晶晶的。看着你的时候,恨不能让你将自己拥有的所有的好东西都拿出来。
白杬站得累了,他蹲下,裹紧兽皮,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
这样的生活已经比之前好了太多。
高大的兽人离自己越来越近,白杬将兽皮微微拉下来一点,仰头看着。
“你过来做什么?”
“外面冷。”曜熟练地抱着白杬的腿弯让人坐在自己的手臂上。
“现在才打洞,要捕上来鱼恐怕是下午了。先回去。”
白杬下巴搁在他的肩窝,蹭了蹭。
嘴角噙着笑:“那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曜手抱得紧了紧,道:“我也回,顺路。”
“哦。”白杬嘴角的笑大了些。
曜体温常年都比他高,冬天的时候抱着便格外的暖和。除了有点硬,没有任何的缺点。
白杬温顺地趴着,跟他闲聊着部落里的事儿。
“苍鹰部落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要是让黑鹰兽人知道苍鹰在他们的部落里,照着他们追杀苍鹰部落那个架势,没准儿真的会打到狼山来。
但转念一想,部落里已经有灰狼兽人了。
被知道了,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
曜:“他们要是想留下就留下。不过苍鹰部落还是苍鹰部落。”
“你之前不是说想部落里多一些鸟兽人吗?”
“嗯,但是不一定是他们。”部落里有山猫兽人,那苍鹰兽人便很难成为黑狼部落的兽人。
白杬点点头,又拧着眉头道:
“那咱们周围也没其他鸟部落了。”
“好像厉害的鸟兽人都聚集到兽王城去了。”
曜:“北边还有。”
白杬:“还有什么?”
“雪鹰。”
白杬勾着他的脖子,直起身子与曜面对面。“以前没有听说过。”
就连糖之前都没告诉他雪原部落那边的情况。
“还记得之前地鼠兽人说的,北边的雪鹰抢占了雪豹兽人的地盘吗?”
“记得!”
“雪鹰一直住在雪山上,是雪原部落里的一个大部落。数量不多,但是比黑鹰都厉害。”
“因为去雪原部落要翻越高山,所以他们那边会显得比较神秘。”
“人家哪里是轻易能跟我们一起的?再说了,怎么联系?”
曜轻笑:“我也不知道。”
“我还以为你有对策了。”白杬卸了力气,歪倒在曜的肩膀上。
“说了跟没说一样。”
曜想着部落里的两个雪豹兽人,低声道:“总有机会的。”
他要的宾客不一定是鸟兽人加入他们的部落,是交易也是可以的。
白杬脑门在他肩上磨了磨,换了个话题。
“苍鹰兽人现在还不愿意看他们的翅膀吗?”
“没有,医疗队的兽人已经开始在准备了。”
白杬闭眼,长睫在曜的脖颈处扫了扫。
感受到眼睫处的阻力,白杬将鼻尖抵上去。
“他们同意了?之前回来的时候不是死活都不要咱们的兽人碰他们的翅膀吗?”
大雪漫过膝盖,曜将白杬抱高了一点。听他这有点抱怨的话,闷声笑了下。
“鸟兽人没了翅膀,相当于黑狼兽人没有了爪子。”
“无论是哪个部落,但凡是没有了活命的根本,面临的都是死亡。”
“所以他们谨慎也是应该的。”
“之前阿山叔他们受伤,换做是部落以前的情况。为了部落,他们会主动离开,等待死亡。”
白杬一怔。
嘴巴张了张,没说什么。
是他想当然了。
他相信部落里的医疗队,但是人家不一定得信。
尤其是梧祭司他们跟苍鹰部落之前还有仇。
曜见他沉默,继续道:
“部落里的所有食物都需要兽人们打回来,冬季的时候不够吃是常事儿。所以受伤的兽人离开部落,在冬季也是最常见的事儿。”
白杬:“那以前受伤的那些……”
曜鼻尖蹭了下白杬的耳垂,笑着道:“黑狼部落特殊。兽人本来就不多,少一个就是损失。若非没到绝境,我们不会抛弃自己的同伴。”
“但是……他们会自己走。悄悄地走。”
虽然走一个,黑狼们个找回来就是了。
白杬喉咙哽住。
可仔细一想,这就是大荒的现实。
普通部落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食物。强壮的兽人吃饱了才能捕猎,部落才继续有充足的食物。
食物有限的时候,失去捕猎能力的兽人就成了“累赘”。这是大荒上的兽人们共同的观念。
白杬长叹一声,双手挂在曜的肩膀,无力地随着他的步子一下一下晃动。
曜的大手在他的背上拍了拍。又将他的爪子拿进兽皮里裹住。
“把命放在我们的身上,他们赌不起。”
“但现在苍鹰兽人就这么几个,断了翅膀跟断了他们的命是一样的。选哪一个,都一样。”
白杬闷闷点头:“所以与其就这么窝囊又忐忑地活着,还不如试一试。”
这就是苍鹰兽人的心理。
“嗯。”曜轻轻扬起嘴角,眼中是满意的笑。
他以前总觉得阿杬还是以前那个小小软软的小白狼,就算是之前带着部落里捕鱼、种植,也依旧是哪个事事需要照顾周全的小幼崽。
但是有时候跟他说话,他才恍然,阿杬对部落了的事儿早有自己的思考。
阿杬在慢慢成长。
“那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他们?”
“不用。”
白杬点点头:“行。”
此刻专门为受伤的兽人专门腾出来的屋子里,医疗队的兽人们检查完了苍鹰兽人的翅膀之后,都是一脸为难。
骨头错位好接,但是翅膀里的骨头碎裂,却是一点不好医。
黑鹰也不知道对他们哪儿来那么大的仇,翅膀骨头都给弄碎了。
他们只能处理好伤口,不让它烂下去。
翅膀恢复,谈何容易。
且部落里现在没什么条件。可能好了之后,跟那些白鸟兽人一样,翅膀动不了。
“梧祭司,怎么办?”
梧:“清理伤口。”
“嗷。”
他们现在治不了。
白杬两人到了屋子这边的时候,梧祭司正好从屋子里出来。出来之后,他直奔白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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