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蹲下,扒开白杬找到蘑菇的草丛,里面还有一大片。
“菇的名字是不是就是这个?”
白杬点点头:“按照读音的话,有这个字。”
“蘑菇好吃,口感跟肉差不多。”
青:“那也没有肉好吃。”
兽人们对这个不感兴趣,专注地去找那些野菜。
白杬见曜没有跟着狩猎队去捕猎。对他道:“曜,拿个兽皮袋子来。”
蘑菇容易碎,回去的时候还要跑。
白杬用兽皮袋子装,也没想着蘑菇能完好无损地跟着他们到部落。
能吃就行,环境艰苦,没那么多的讲究。
白杬扒着草叶找蘑菇,曜看了看他手指沾着的腐叶,拉了一根儿树枝折断给他。
白杬蹲在地上,接过后冲着他笑笑。
草丛很深,踩在上面都是软绵绵的。
昨晚下了雨,土地的湿度大。踩下去,会有泡泡鼓起的声音。
蘑菇是新长出来的。
大的巴掌大,小的拇指大。但凡是能吃的,白杬一个也不放过。
曜紧跟在他的身后,时不时竖耳注意周围兽人的动静。
看着身前蹲成团子似的白杬,曜眼神微动。
白皙的后脖颈处,一个大蚊子趴在上面,肚子已经喝撑了,透露着血一样的颜色。
曜的脸一黑,巴掌拍过去。
白杬吓得趔趄,直接往后倒。
曜手臂往他腰上一环。声音微低:“不痒吗?”
“什么?”
曜手在他的面前摊开。“吸了这么多的血。”
白杬眯眼,别开头去。“不看不看。”
他往前挪了几步,又见到一棵大树底下像半圆似的围起来的蘑菇。
手快速往下。
“阿杬!”
前一秒刚触及一个滑溜溜的东西,后一秒就被曜石拎着快退了两步。
白杬呼吸停滞,猛地掐住手心。
他已经知道他摸到的东西是什么了。
因为此刻曜抓住了它的脑袋,而它的身体和尾巴却是搭在自己的胳膊上。凉幽幽的,带着爬行动物特有的腥气。
白杬毛骨悚然,脸上瞬间失了血色。
他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腿软着蹿出去。
白杬整个人像软面条一样挂在草的身上。他吞咽了好几口,虚声:“……蛇。”
草惊喜:“蛇啊,这个好吃。”
“不好吃,不好吃!”白杬像个考拉,紧紧挂在草的背上。脚不落地,瞳孔紧缩。
曜抬手要扔。
草立马道:“留下,回去吃。”
冬天的时候肉不够,他们就会去掏洞。这种黑白斑纹的蛇是大荒最常见的蛇。没有毒,但是肉细嫩。
是个食肉部落遇到了都会吃。
白杬:“别过来……”
曜扔下手里的东西,草立马背着白杬兴冲冲地跑过去捡。
白杬几乎头发都炸了,他直接往地上一跳。
曜眼疾手快,捞住他抱住。
“不怕。”曜拍着他的后背。
白杬咬牙:“你、你抓了蛇的。”
白杬歪着个身子,看着曜刚刚的那只手,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曜右手背过去:“那就一只手抱。”
草拎着已经死掉的蛇在白杬面前晃晃。“阿杬不怕,我们吃了他。”
白杬嘴唇微颤,瞳孔微微放大。
他埋头藏在曜的身上,没让其他的兽人看见自己苍白的脸色。
兽人们见了,善意地笑笑。
“小时候阿杬吃过呢。”
“可不是。”
白杬只觉得周围有嗡嗡的声音,他却听不太清内容。
他侧头,鼻尖抵着曜的脖颈。沉稳的心跳像是强有力的镇定剂。
曜单手抱着白杬,走到拉车所在的地方坐下。
兽人们说着话,边去照着兽皮袋里的蘑菇捡。
这里的长毛草多,野菜却不多。相比起来,还是随处可见的蘑菇好找一些。
刚刚还说蘑菇没有肉好吃的兽人们果断换了目标。
“阿杬。”
白杬目光发怔,感受到耳边的温热,他默默收紧了抱着曜脖颈的胳膊。
“嗯。”
他原本是不怕的。
小的时候,村子里的环境好,时不时就能见到。
见多了,心里还算可以接受。
可是后来没有了监护人,他在亲戚间流转。亲戚不待见他,他们自己又有孩子。只当他是个负担。
大人不喜欢,小孩自然跟着学。
那是时候他睡在堆放着木柴的猪圈里。就一个木板,上面垫着干草,还有一床已经不算软和的棉花被子。
砖瓦房里,经常容易发现蛇的痕迹。
他不怕。
可是在他睡着的时候,亲戚家的大哥哥教唆着跟自己一样年纪的小孩子将这些塞进了他的被子里。
放到了他的衣服上。
甚至在他干活儿的时候,直接拉开后衣领放进去。
那滑溜溜的触感,咬人的疼,缠着脖子的紧……即便是此后的二十几年里,于他而言也无疑是个噩梦。
但是他求助无门。
亲戚说那东西无毒;说弟弟是在陪着他玩儿;说他在他们家吃白饭,让弟弟高兴是应该的。
白杬当时看着那个每每见自己被吓得发抖而拍手欢呼的小孩子,只觉得恐惧。
他身体本就差,吓得多了连夜发高烧。
差点烧得他没了命。
亲戚被吓到了,不想担着他这条命,又扔给了其他的亲戚。
这么一家一家地扔,不久后,他就回到了福利院。
第61章
“阿杬。”
曜抓蛇的那只手始终没有动。
他发现了白杬的异样, 轻轻顺着他的脊背。
思绪乱如麻。
白杬手心被自己掐得渗出血、
“阿杬。”
“嗯。”渐渐的,白杬掌控了自己的呼吸与心跳。
他脱力般地趴在曜的心口,身上一层虚汗, 脸上透着疲惫。
“我没事,没事。”
曜眸色幽暗:“我不信。”
白杬抵着他的脖颈蹭了蹭, 声音湿哑:“我只是被吓到了。”
曜闷闷地抚着他的发丝。
阿杬被欺负了。
部落里谁都阿杬很好……
曜眼色幽暗。
缓了好一会儿,白杬从曜的身上下去。这次他不敢一个人动手, 而是抓着曜给他的棍子, 混在兽人堆里。
蘑菇新鲜,上面沾着雨水。
初碰上去,是滑溜溜的。白杬手指苍白, 哆嗦一下。他压下心底的恐惧,认真采摘蘑菇。
在山林中走, 避无可避地遇到飞虫动物。
在手臂上被咬了十几个包的时候,白杬总算是找到了驱虫的植物。
他多抓了几把分给兽人们。
“阿杬,这个是什么?”
“驱虫的,碾碎了覆在皮肤上。”
“好。”
日头升高, 丛林里湿热起来。
兽人们穿得不多, 胳膊腿儿都是漏出来的,免不了被蚊子找上。
白杬手臂上是被自己挠出来的红痕, 要不是曜抓着, 他能把自己的手挠破。
等露出来的皮肤被涂得绿油油的,白杬转身又拉着曜的手臂捣鼓。
“可惜没有找到止痒的草。”白杬一边在他的胳膊上搓, 一边嘟哝。
丛林里的小溪流众多。
走着走着, 就看到了一头山羊。是红狐以前经常吃的那种。
山羊不像白羊那么成群结队, 就单独的一只。
兽人们见了, 齐齐蹲下。
白杬蹲在曜的身侧, 手带着他的衣摆寻求安全感,紧盯着那只羊。
他在咳。
鼻子上还有清液。
感冒了?
“上!”
兽人如离弦的箭,飞快射出。
白杬看着那已经逮住了山羊的羊角,即将往脖子去的利爪,忙道:“抓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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