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了许久后,苏慕突然开口问道:“所以,你告诉我们这些,是觉得你的父亲知道些什么,希望我们来查清楚这件事?”
阮青点了点头,顿住脚步后抬起头看着苏慕,眸中是一点点隐隐的泪光:“我和父亲是从外面来的,开的小医馆名气也比不上那些城里有名的老字号,虽然清贫了些,但父亲一直都是尽心尽力,只是如今这许多事——我虽说不上来,但我总觉得父亲从一开始似乎就笃定了会有这种病症,连药都是前一天就配好的,我……我有些害怕。”
“这绝不是普通的风寒,若是再这样下去,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染上。你们虽然不是大夫,但是我听父亲说了,那位公子是好大的官,你是他的朋友,一定也很厉害。你们既然能管这座城,所以也一定能救他们。”她垂下了脑袋,伸手抹了抹眼泪,“我父亲就在医馆里,你们从我刚刚那个小门进去到二楼便是了。”
说完她低着头小跑了出去,只留下苏慕看着手心那枚钥匙愣在原地。
这小姑娘想必已经试图和父亲交涉过很多回了,才会退而求其次地去寻求其余人的帮助。
这接下的又岂止是一枚钥匙,这分明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小姑娘沉甸甸的那份真心。
作者有话要说:
把钥匙给陌生人不可取!请勿学习!
第44章 回春
苏慕循着阮青的话走上了二楼。医馆并不大, 二楼看上去更像是日常起居的地方,只有三间屋子。苏慕还没开始判断究竟应该推开哪一扇门,就听到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青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慕闻言一愣, 这倒是省了他挨个敲门的功夫。他轻轻扣了扣门, 里面的人没意识到来的人并不是阮青, 只是低着声音道:“敲门做什么, 直接进来便是了。”
推开门后,屋子里杂乱无章的各类书籍让苏慕一时间有些无从下脚。
纸页和书胡乱摊在地面上,而有一人正坐在中央的桌子旁边低头写些什么。听到有人进来,阮文平头也不抬地就说道:“去底下盯着他们发药, 记得每人只能发一帖,告诉外边的人若是还要得等明日了。”
“阮大夫。”
阮文平听到不熟悉的声音,飞快地从一旁的书堆下抽了把小匕首出来对着苏慕,只是他全身都在发抖, 即便是握着匕首, 也没有任何威胁可言。
墨书已经抽身挡在了苏慕的面前, 手也按在了腰间长剑上。
眼看着阮文平紧张得似乎就要当场撅过去, 苏慕伸手拍了拍墨书的肩膀,自己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道:“阮大夫不必如此紧张,我们不过是来问些事情。”
阮文平依旧哆嗦着手用匕首指着苏慕,他努力地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些,但声音出口便是不可抑制的颤抖:“你们……你们是谁?怎么上来的?”
苏慕挑着第一个问题回答道:“在下苏慕,是受柳少卿所托。”
阮文平听到“柳少卿”后又是狠狠地一晃, 但手中的匕首却往下垂了下去:“你们是柳少卿的人?”
见苏慕不否认, 他垂下了眼:“柳大人找我还有何事,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是认识牟寻,可不过是因为他偶感风寒来我这里医治罢了……其余的,就再没有交集了。”
“风寒……”苏慕蹲下身,从地上随手捡了张纸看了看后,反问了一句,“和门外的那群病人一样的风寒吗?”
阮文平瑟缩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背看上去佝偻得更厉害了些。
苏慕见他的反应,就知道自己所猜不差,不会有无缘无故而起的疾病,江州城内既无战乱又无天灾,既然没有自然原因,那就一定有什么人为因素在作怪。
回春堂是最早出现病患的所在,而听阮青若说,阮文平似乎一早就备下了药材,这更加不同寻常,只是此前他还未曾想到这事与牟寻会有关系,刚刚听到牟寻曾因风寒而来此医治后,他才意识到这件事或许牵涉得比他原来所想的还要大。
“柳少卿从你这里回去后也感染了你所说的风寒,若说他是因为接触了这医馆的其余人所致,那为什么天天身在医馆的阮大夫您可以完全置身事外?”苏慕眯了眯眼,指节用力得有些发白,“阮大夫莫不是早就知晓,这病症是会传人的?柳少卿初来乍到并不知晓你们医馆前几日都是关着门的,敢问阮大夫为何偏偏在这一日善心大发地开了门?”
阮文平似乎想要辩解,声音却小得可怜,几乎让人分辩不出。
“不……我只是,只是——”
“只是不想让柳大人起疑对吗,你在害怕什么?”见阮文平不回话,苏慕心中已经有猜想。
“牟寻是来自南诏国的商人,他有些寻常人没有的东西。”虽然依旧不知对方究竟知道多少,但如今事态紧急,苏慕也没有什么时间和人兜圈子了,“比如说,蛊?”
阮文平的神色再度变得复杂起来,却依旧没有开口否认,见他如此,苏慕只觉得自己心中那个最坏的猜测在一点点成真。
他压着隐隐的怒气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在药里动了手脚?”
这似乎成了压垮阮文平的最后一根稻草,连日来压抑的所有秘密似乎就被眼前之人随随便便地便捅穿了。
他突然崩溃地跪到了地上,嘶吼着喊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那次他也是这般病状,可是用那药方便治好了,我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如今会变成这般模样……”
苏慕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得厉害,愤怒混杂着不解在他的脑袋里搅成一团,让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能冷静下来继续和阮文平对话:“你和牟寻做了什么交易?”
隐瞒已经没有意义,事态的严重程度早已超出了阮文平的控制范围,这些天他早就已经身心俱疲,更别提被苏慕这样连番质问,意志崩溃后,他把事情颠三倒四地说了出来。
“那日……那日我本来只是开了医馆普通地看诊,临近关门时分,牟寻上门来找了我,彼时他正是这种症状,头晕体热,且时有呕血之状,我本以为是风寒所致,但用了两日药,却是不见好。”阮文平回忆起当时的情形,也觉得蹊跷非常,“过了几日,来了一位姑娘,那位姑娘纱巾覆面,来了也不看病,只是给了我一张药方,说是可以治那奇异的症状。”
“我看过那方子,想着都是些正常的药草,虽然有几味难寻,但用起来应当不会有什么坏处,所以我便给那牟寻用了。”
苏慕轻叹一口气,问道:“牟寻的病症消失了?”
阮文平点点头,接着往下说道:“后来那牟寻突然与我说,他之所以得了这个病症,是因为一瓶他从家乡带来的药水,我本想着这东西想来是不吉利,便劝他早日处理了。可是他说……他说……”他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起来,随后呜咽了一声,“他说这对我来说可是个机会,如今这病症只有我一人可解,若是——别人都得了这病,那他们便只能来寻我,说完他走了,将那瓶药留给了我……”
“所以你就在来找你看诊的人的药里,下了那种……”苏慕只觉得又是可笑又是可恨,几乎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你可知道这会害死多少人!”
“不……不是的,我一开始也觉得害怕,觉得这药万一是毒药何解?所以我便寻了只鸟,用药水拌的米粒喂给它吃了,那鸟过了几日依旧活得好好的,我就想着应当是没什么危险——”阮文平的表情变得痛苦起来,满眼都是悔恨的泪水,“所以那一日,我给那李叔的药里,掺了点药水。”
“本来,本来用了药后,他的症状已经缓解了,当时我觉得这药方果然有效,所以又在其余几人的药里也放了这药水,却没想几日后,竟在人群中传开了,我那时才意识到这病并不是如此简单可以解决的,便想去找牟寻问清楚,却不想他在那日的晚上便死了。”阮文平的身体似乎已经承受不住身体的力量,伏下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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