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思许久,最终还是命人先将两人都扣下,带回县衙看管起来。
谋杀亲身父亲本是无可辩驳的死罪,但若是能抓到真凶,或许还能有一线转机。
丁紫萍似乎还想继续说些什么,柳潇然也没给她机会,冷声道:“现如今你们二人皆有嫌疑,夫人说再多也是无用。”
似乎是被柳潇然冷若寒霜的眼神给吓到了,丁紫萍低低地抽泣了一声,还是几步上前,揽了洪念安的肩膀,跟着县衙的人往外走。还没等人走出门呢,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们做什么!为什么要带大嫂走!”
说话间,门外来了位一袭蓝裙打扮得极为干练的女子,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对着吴县令质问道:“吴大人,我大嫂和小侄究竟犯了什么事,你们要带他们走?”
吴清搓着手,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不该说。
陆灵珏倒是很自来熟,琢磨了一会后恍然大悟:“这位就是洪府的三小姐和……呃……黎公子了吧。”
吴清得了救星,点头应道:“正是呢。”
苏慕也打量了几眼四小姐洪溪知,这位小姐看上去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女性似乎有些不同,走路带风,气势十足,浑身上下除了手上的一串珊瑚手链便再无其他装饰,说话更是气势十足,把吴县令问得一愣一愣的。跟在她身旁的男人一身锦衣绣袍,看上去是个有钱人,眼神凌厉而促狭,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丁夫人和小公子似乎知道些你大哥身亡的线索,我们大人这才带他们回县衙问话呢。”陆灵珏转了转眼,轻易地便从柳潇然的眼中读出来了他的意思,“查清之后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洪溪知眉头紧皱,似乎是有些没捋清陆灵珏话中的含义。
“我大哥……大哥不是自缢身亡的吗?”
陆灵珏正在纠结该说多少,柳潇然就打断了这个话题。
“三小姐这两日身在何处?并未在府中得见。”
洪溪知被问得一愣,但却没想着问这人的身份,下意识地回答道:“二嫂的母亲在隔壁的灵泉县,如今老人家得知了噩耗要赶来,路途遥远她又孤身一人,二哥便让我和之山前去接一接,却没想不过几日的路,家中竟然就又起了变故……”
说着她的眼睛就有些泛红,但似乎是觉得在外人面前落泪不甚光彩,便随手抹了一把继续问道:“你们刚刚的意思是,我大哥的死另有蹊跷吗?”
这下确实瞒不过去了,陆灵珏只能含糊地应了声:“是有些还没查清楚的地方,所以三小姐若是知道些什么,请一定要如实告知。”
洪溪知得了肯定的回答,面色上就更为着急,正想继续再盘问几句,却被身后的黎之山按住了肩膀。
后者轻轻摇了摇头,出言劝道:“如今大哥意外身亡,思齐看上去状态也不甚好,府内诸事都需要我们打理,查案的事就先交由各位大人,想必吴县令明察秋毫,也会给我们一个交代。”
得了明察秋毫四个大字的吴清差点没脚一软就给人跪下了。
在柳大人面前,还是不要这样说的好。
柳潇然倒是全然没在意,沉默了一会后,他突然开口问道:“三小姐可知洪老爷最近和什么人有过来往吗?”
洪溪知闻言又是一怔,她在家的时日倒是很长,但是这位大哥却总是早出晚归,碰面的时间并不长,所知就更少,以至于她冥思苦想了许久之后,还是摇了摇头。
而就在几人都以为问不出什么结果的时候,洪溪知突然拍了拍脑袋,转向了身边的黎之山:“你来的这半月倒是经常和大哥二哥一同喝茶,你知道些什么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三小姐终于出场了,这家人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事也终于快要到头了!
第24章 拨云(二)
黎之山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但没过一会便否认道:“与思齐和大哥喝茶时多半只谈些古玩此类,并没有听大哥提起过什么人。”
见他否认,众人也是不觉得奇怪,毕竟谁都不会愿意与这些事扯上关联。但是黎之山说话时眸色微闪,而且似乎总是刻意避开所有人的目光,自顾自地说完后便沉默不语,生怕别人多问一句。
苏慕觉得颇有意思,从前他总觉得微表情的研究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因而觉得法医是个伟大的职业,如今到了古代,乍然失去了先进的勘验技术,他倒是更能觉出心理学的重要性。
比如现下,即便他没学过微表情研究,也能看出眼前之人是在刻意隐瞒些什么。
这宅子里还真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洪府的这场风波以丁紫萍和洪念安被带回县衙告终,苏慕想着母子两人也是可怜,本想用碎银子打点一下,却不想狱卒连连摆手道:“公子不必如此,刚刚柳大人已经来吩咐过了,这两人我们会仔细留意的。而且这碎银子要是被发现了,听说这柳大人严厉得很,我这……”
苏慕闻言也是心下惊讶,柳潇然似乎总是一副冷漠疏离的表情,让人不经意间就觉得他很有距离,然而这人实则细心又周到,几乎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帖帖,是个能让人觉得无比安心的存在。
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颇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收起了碎银子便溜溜达达地离开了。
线索到这里似乎又断了,苏慕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颇为头疼地托着脑袋,一面还在思索是否还有新的方向。对面的陆灵珏早就已经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了,这人用过了饭就开始发困,日日如此,苏慕也已经见怪不怪。柳潇然则是端坐在正中央的位置上翻看着从洪承羽里搜来的洪府账簿。
这可能是他屋子里唯一与他的死有关联的东西了。
柳潇然看得认真,苏慕无所事事,便自告奋勇地也领了本看,无奈账簿写得五花八门,和新时代人们简约的版本截然不同,他是一窍不通。面对密密麻麻的数字,他既看不出差别,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看了眼在对面睡得正熟的陆灵珏,苏慕突然觉得有点孤立无援的意思,就在他硬着头皮翻来覆去地看试图找出点什么的时候,柳潇然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柳潇然出口就顿了顿,苏慕闻言也抬起了头,正对上了对方有些别扭的神情。
“柳少卿?怎么了?”他有点莫名其妙,难不成是自己看得太慢被人发现了?
柳潇然又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在外称呼你侯爷可能会对你造成一些不必要的困扰——”
苏慕明白了,笑眯眯地顺着他的话接道:“喻之,柳少卿这么称呼就好。”
得了对方的同意,柳潇然自己都没察觉,竟然有些微微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素来不与人交往,一是性格使然不愿多生事端,二来也是他并不是很能应对与人相处时的各种话术,他能做到一板一眼不失得体,但却很难和人拉近距离。
这几日苏慕着实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他虽没有先入为主的偏见,却也实在为此人的能力而惊艳,而且苏慕无意中表露出的那些对背后真相的追求,竟让他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自他进入大理寺,见过了太多冤假错案,也看尽了身在庙堂之高,却只在乎利益得失的人。久而久之的,他便也不再相信自己的同僚,凡是刑部送来复核的案卷,即便已经核准过一次,他也会再经手一次,几乎把下属和另几位大人得罪了个遍,也把自己累得好几日都难有一个安稳觉。
若说来碧水县之前,他还会因为苏慕身上未解的谜团而有些忌惮,那么现在,他已经生出了几分想要去相信这个人的冲动。
这条路他一个人走久了,偶尔有人同行的感觉……有些特别。
即便如此,柳潇然张口还是用了最普通不过的代称:“这里有些问题,你过来看看。”
其实苏慕还挺好奇,若是柳潇然这么喊自己会是什么感觉,但对方没喊,便只好作罢,带着那么一丝小小的遗憾凑了个脑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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