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人,草民不知。”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话语间却已经染上了难以忽视的恨意。
柳潇然心中了然,便不言不语地看着洪思齐的眼睛,对方的眸色中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深得望不见底。
他随即轻轻点点头, 转向了黎之山:“那么黎公子呢, 你可知道此事?”
黎之山被问的猛得一哆嗦, 眼神也不可控地飘向了一旁的洪思齐, 他极力遏制住声音的颤抖说道:“禀大人,草民不知。”
听到黎之山的否认,洪思齐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狠厉,与他前几日的模样全然不同,配上他通红的眼眸,竟有种修罗的感觉。
吴清在一旁细细地打量着这边奇怪的氛围,又觉得柳潇然实在是高明, 这明显就是打蛇打到了七寸, 正中对方要害了。
柳潇然本来确实不过试探, 他们虽有怀疑这两人的趋向,终究还是没有实打实的证据支撑,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洪思齐听到时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大,倒让他不得不在意了。
“那你们可知,梁夫人和洪老爷都并非自尽,而是被人谋害后伪装成自尽的模样掩人耳目?”
这下黎之山可有些绷不住了,他下意识地看向了洪思齐,并挪开了两步,神色是掩盖不住的慌张。
发现身旁之人动静的洪思齐冷笑一声,这次连称谓都省了:“不知。”
这语气可谓不善,听得吴清眉心一跳,看向了柳潇然。
他从前也和这位洪府二当家打过交道,虽然谈不上深交,却也知道他是个温和好说话的性格,怎么着也不该是如今眼神阴郁,语气冰冷的模样。
但柳潇然的神色全然没有变化,似乎并没有为洪思齐的态度而感到任何不适。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梁夫人的死因不明,你是她的夫君,竟然一点都不在乎么?”
洪思齐闻言微微一愣,反应片刻后依旧是冷冷地回答道:“大人说夫人是被人害死的,可有什么证据?县衙已经将夫人遗体交回,难道不是表明夫人死因明确?小人不过是相信吴县令的判断罢了,何来不在乎一说?”
这话说得巧妙,吴清莫名又被扣了个帽子,刚想出声辩驳一番,就瞥见柳潇然看了自己一眼。
他乖乖地闭上了嘴,这位大理寺少卿现下不想让他开口。
“你很相信吴县令?”
“吴县令乃是一城父母官,草民不相信他,又还能相信谁。”洪思齐又是一声冷笑,“听闻柳大人乃是京城来的大官,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连吴县令在柳大人面前都如此恭敬,那想必柳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大胆!”吴清这下憋不住了,这人要找死也就算了,可别拉着自己下水,“你敢这么对柳大人说话!”
柳潇然明白对方是想以激将法来换得更多楠漨的情报,忖度片刻后便顺水推舟道:“证据自然在梁夫人和洪老爷的尸身上,否则本官也不会下此定论。因着下手谋害之人可能就在府上,我们不欲打草惊蛇,这才将尸身送回,如今——”他直直地盯着洪思齐继续说道,“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
洪思齐的神色有一瞬的松动,但随即便被他收了回去,倒是黎之山相较之下显得有些慌张,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可是这凶手已有眉目?”
“是。”
而应下之后,柳潇然便站起身,转过头吩咐了吴清道:“问清楚那几日他们都在做什么,然后便放他们回去罢。”
黎之山本想问出口的下半句话,便也只能卡在了喉口。
这下吴清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本以为柳潇然将两人提到县衙里来,多半是已经认定了这两人就是凶手,却不想不过说了这会子话,柳潇然竟然就停了,还让自己把两人放回去。
这位柳大人又在搞什么名堂?
另一边,查完卧房的苏慕刚走出房门,当他取下房门内里的门闩时,脑海里却突然划过了一个念头,随即便拉着陆灵珏往另一个方向走。
“诶诶诶,怎么了怎么了?”陆灵珏被拉得一个趔趄,“你这是突然想到什么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凶手真的是洪二爷的话,那么我大概能猜到为什么洪老爷死前,屋子会被认为是密室了。”
“啊?怎么做到的?”陆灵珏茫然地问。
“还记得吗,丁紫萍也好,下人们也好,他们都说,一开始房门紧锁打不开,是洪思齐强行撞开的。”苏慕飞快地说道,“想要让一个房间成为密室,只要让别人觉得,这是一个密室就好了。”
陆灵珏被后面这句话绕得头晕,依旧不解:“什么叫做让别人觉得这是一个密室就好了,这东西怎么能让别人觉得呢?”
“很简单,只要第一个去开门的人说这个门是关着的就好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口,推门后,苏慕绕到门口,果不其然地在门上看见了已经断成两截的门栓。
“门栓断了,那岂不是说明真的是被人撞开的?”陆灵珏狐疑道,“不过倒是看不出来,那瘦瘦高高的洪二老爷有这种本事。”
苏慕笑了笑,把两截门栓放在一起,问道:“你觉得真的没问题吗?”
陆灵珏一头雾水,苏慕也不打哑谜,在他的耳边轻轻解释了一遍,等到听完,他便颇有些恍然大悟。
“这未免也太过大胆了,若是这中间有任何人经过这里,岂不是很快就会被发现?”
苏慕点了点书房正对面的一排屋子,那里分布着许多人的卧房。
“我之前就发现,洪思齐的卧房就在书房的正对面,只要这人一晚上都注意着门前的动静,那么想要做到无人发觉,倒也是不难的。”
“更何况丁夫人为了掩盖洪念安的罪证,几乎是一大早就起来了,那会连很多下人都是刚刚起身,更别提会有人提前来开这边的房门了。”
听完这一席话,陆灵珏觉得自己有些脊背发凉,这般缜密的计划,居然是用在了本该最亲的家人身上,实在令人有些唏嘘。
等到两人想要打道回府时,已经是日落时分,刚出门就看到了回来的洪思齐和黎之山,前者似乎并不是很想搭理别人,微微拱了拱手便走了,黎之山则是等洪思齐走出去之后,突然回身拦住了苏慕和陆灵珏。
“黎公子有什么事吗?”陆灵珏着急回去用饭,便只好由苏慕开口问了。
“敢问……敢问这位……”
“苏,苏慕。”苏慕很善解人意地回答道。
“啊是苏大人,敢问梁夫人和这洪老爷的案子,可是有什么……”
问案情进度来了,苏慕果断地把陆灵珏提溜了过来:“黎公子误会了,我不过是帮着这位陆大人做事,算不得什么大人,至于案情究竟如何,还是得……”
陆灵珏饿得都快冒金星了,甩了甩手就摆出了官腔:“尚未定论,不要随便打听!”
黎之山被唬得一愣,苏慕便趁机拉着陆灵珏出了门,一面还不忘回头道:“抱歉了黎公子,陆大人都这么说了,您便还是不要问了。您关心个中长短,等到水落石出那一日,我们必然会告知的。”
眼看着两人就要走出门了,黎之山也只能豁出去了。
他压低声音道:“二位大人留步!”
再度被阻挠了吃饭脚步的陆灵珏有些恼火,刚想回去再怼一句,却被苏慕用眼神安抚了下来。
“他一定知道些什么。”苏慕小声地附在陆灵珏的耳边说道,“省的我们再查其中缘由了,也不亏。”
话音刚落,黎之山就走到了两人的面前。
他拱了拱手,连额头上都冒出了些许的冷汗。
“二位大人,草民有话要说,只是——还请二位大人救我性命。”
这话说得重了,苏慕也皱起了眉:“黎公子何出此言,何人要害你性命?”
黎之山不答反问:“敢问大人,你们所认为的凶手,是否正是那洪家二老爷洪思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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