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做什么,都不是毫无意义的。
柳潇然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勾起了自己的嘴角,小幅度地微微摇了摇头。
无妨。
虽然干劲满满,但到了日暮时分,苏慕的干劲也差不多消耗殆尽了,除了从前高中和大学期末考试周的时候,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长时间都呆在一个地方办公了,等到他把小山似的案卷的最后一本记录在册之后,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伸了个很是彻底的懒腰。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他更加敬佩柳潇然了。
自己已经算得上是有点耐心的人了,也已经觉得腰酸背痛头脑都有点昏昏沉沉的了,而柳潇然除了偶尔停下来喝口茶,几乎看不出有什么不耐烦的时候。
这就是已经磨练出来的公务员的毅力吗?
苏慕肃然起敬。
柳潇然批下了最后一个字,也放下了笔,把笔悬挂好之后,又把案卷微微收了收,转过身看着已经瘫在椅子上的苏慕问道:“先去找个地方用饭罢。”
两人草草收拾了一番刚出门,迎面却遇上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个看上去脸色就有点不太好对付的红色官袍之人。
苏慕对比了下柳潇然和对方的衣服,一模一样。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大理寺中的另一位少卿?
柳潇然微微蹙起了眉,但还是见了礼:“广大人。”
那位被称作广大人的人明显也不是很乐意和柳潇然打招呼,但是碍于两人是平起平坐的位阶,他也只能不情不愿地还了礼。
就在苏慕装模作样地也行了个礼打算和柳潇然离开的时候,对方说话了:“这位就是最近和柳少卿你走得颇近的安定侯府小侯爷罢。”
苏慕心一紧,这样的开场白,下一句话必然不是什么好话,而且必然是和自己有点关系。
“柳少卿不是常被人称作冷面无情的活阎王么,对待权贵更是毫不手下留情,既是如此,这安定侯府的小侯爷,我记得也是背了桩命案的罢,怎生就这般特殊?莫不是因为,柳大人奈何得了那些个尚书家的公子,却不敢得罪侯爷?”
这话就没水平了。
苏慕觉得这话不在理,在安定侯的爵位本就是个挂名的世袭爵位,家里除了有些苏仪传下来的小钱之外,实在算不得是什么权贵,自己说话的分量更别提和一个尚书去比了。
不然这什么广大人也不敢在自己面前这么说话了吧。
他刚想开口反驳,但又觉得这么说有点自贬身价的意思,这出门在外还是要顾及点安定侯府的名声。
得换个说法,而且自己怎么就又和那桩案子有关系了。
苏慕愤愤不平,但又不知道贸然回怼会不会使得柳潇然和同僚之间的关系更加恶化,使得他在大理寺内受到更多阻碍。
也就在此时,柳潇然开口了:“那桩案件我已经上报刑部,复核之后已经证实了喻之乃是无辜,广大人还请慎言。”
他的声音已经算不上客气,甚至已经带上了一丝怒意,这般明显的情感即便是向来喜欢挑衅柳潇然的广平也难得听见。
他立刻下意识地看了眼苏慕,显然,是因为事关这人,柳潇然才会如此。
“啧,难得竟然还有能与柳少卿交心的人,柳少卿这难道不该替小侯爷去求皇上给个恩典,也送到大理寺来,这般日日见可好,如今以外人的身份进来,名不正言不顺的,多没意思。”他眯了眯眼睛,显然对于这件事介怀已久,“毕竟柳少卿可是一句话便能从神策军来到大理寺的人。”
这回苏慕先一步有了反应,他捂着嘴露出了有点痛苦的表情。
柳潇然果然先开口问道:“怎么了?”
苏慕从善如流地放下了手,收敛了些表情:“你没闻到吗,这周围的味道——酸死了。”
第107章 柳暗花明
很明显, 酸的说法太过先进,对方没反应过来,苏慕便慢悠悠地换了个说法。
“这醋味都飘到我这了,广大人, 言轩能够在这般年纪就与你平起平坐自然有他的道理, 你在这里明里暗里地说他攀附皇恩, 难道不知道这是对当今圣上的大不敬,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此乃十恶之一,我可是都听见了。”
广平的面色一变,被人戳中了痛处的感觉并不好受, 他看向苏慕的目光中带上了些许怒意,但苏慕也不怕,虽然说与人为善是一种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但对于这种情绪化的人, 还是不能憋着, 否则对方只会得寸进尺。
“对别人的仕途做这种无端揣测, 广大人看来是很有闲心了。”苏慕眯着眼睛笑了笑, 面上依旧是一派和和气气的模样,“还是说广大人因为自己内宅的私事心有愤懑,特意挑了我们来出气呢?”
“你……”广平似乎噎住了一般,脸色青红相接很是有趣,随即便甩了甩袖子离开了,而苏慕则是揣着手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直到柳潇然开口问他, 才老神在在地回答道:“这广大人啊, 前两日肯定刚和夫人吵过, 而且应当是挺激烈的,动了手的那种。”
“为何?”
“他刚刚作揖的时候露出了一小截手臂,上面有两道抓痕,抓痕细长,而且已经结痂,又在外侧,必然是和什么人在争论的时候被划上的,这样的痕迹只有女子养的指甲才能形成,而这位广大人看上去很像个正人君子,想来是不会在外七七八八地认识些什么其他女子。”
苏慕理所当然地说道,“那肯定就是夫妻之间有矛盾了,而且既然都能到动手的地步却只有手臂上有抓伤,我猜,这广大人是不是惧内?”
这倒也是真的,广平虽然在大理寺内常常疾言厉色,在家中却格外低眉顺目,出了名的惧内。
柳潇然点了点头,也微微笑了笑:“你就拿这堵他,就不怕他日后寻你的麻烦?”
苏慕闻言一怔,很是无辜:“我这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又不是你们大理寺的人,他就算看不惯我,又能奈我何呢?退一步说,若是真有这么一日,那也该是我们的柳少卿亲自来审我罢?”
柳潇然知晓他是在开玩笑,但也还是不免心中顿了一顿,皱起了眉:“莫要胡说。”
“好好好,不说不说,但反正道理就是那么个理儿。”苏慕很是自然地把手往柳潇然的肩膀上一靠,夕阳将他们俩都裹在一片温暖的橙红色之中,让他很是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虽然现下没解决的事情也不少,但再走在这条路上,自己和柳潇然似乎已经从刚开始的天堑之遥,变成了如今早已熟悉彼此的模样,他微微一侧头,便能看见柳潇然一如往昔的俊朗眉眼,但冷峻的气息似乎早就在不知不觉间消散了。
真不错。
“既然要去找吃的,那不妨——我们去吃那家馄饨铺吧?”
柳潇然偏过头,正好对上了苏慕被夕阳映照得格外温柔的眼眸:“嗯?”
“就是,我那回来找你问案件的后续,你恰好从里面出来,我们一起去过的那家!”想到当时的场景,苏慕又笑了起来,“当时和你一桌用饭,我可是说不出的紧张,就怕你们这般的世家子弟,都要讲究些什么食不语,连坐的姿势都要规定好了才能开吃,但现下看来,言轩似乎并不在乎这些?”
不然,陆灵珏应当已经被柳潇然揍了好几回了。
“曾在军中,自然不会在乎这些。”柳潇然的神色也柔和了下来,比起刚刚面对广平时的锋芒毕露截然两样。
苏慕这才想起来,面前这位大理寺少卿曾经是神策军中的人,见过了柳潇然,又认识了慕容炀,再想到从前旁人对苏仪的描述,这里的将领们似乎与他想象中的都有些大不相同,如此想来似乎只有高焕的形象像极了他所想的模样。
如此,他便更加好奇:“那若是在军中,是不是就必须要每日都起得很早开始巡视京城,或是隔三岔五地就要演练?”
柳潇然见他神色之间似乎很是向往,也有些失笑,先是点了点头,随后问道;“你既然如此向往,为何从前未曾向苏候爷一样习武,有他引领,你在军中必然能够如鱼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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