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尾血红,狠狠咬着牙,任由额头上的冷汗滑落,口中不停重复道:“我没错,是他该死!他该死!”
云行忧心有不忍,停下施鞭的动作,转头欲要向座上的擎霄尊君求情,猛然对上寒冽无情的眼,他心一沉,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岳知深知求擎霄尊君也没用,还不如让掌门服个软,便劝道:“鹤悬,在处置赭玄这件事上,你确实有过错,还是向尊君认个错罢。”
“我没错,”徐清翊一张嘴,血水便从唇齿间溢出来,血滴挂在下巴尖儿,顺着修长的脖颈往下滑,染红了衣襟,“他本就罪该万死,我只捅了他一剑,还便宜他了。”
刺鞭划烂衣衫,钩破皮肤,扯得血肉模糊,火辣辣的疼遍布全身,也没有那股烧心的恨来得强烈。
有人御萧闯入高台,看了眼台上浑身血淋淋的男子,再是皱眉行礼道:“禹清见过师尊、诸位长老。”
长老们点头回应,见他便知又是来求情的。
果不其然,李息垣走上前,拂开衣摆跪地:“请师尊饶过师兄罢,师兄他只是被仇恨蒙了眼,一时鬼迷心窍,才铸成大错。”
“好一个鬼迷心窍,你看他现在这副模样,是不是也被鬼迷了心窍!”
擎霄尊君怒极拍桌,那檀木桌连带着茶杯一并变为粉身碎骨。
李息垣捏紧袖里的聚灵囊,再度开口:“师尊,这一切大师兄虽是有过,但实则是五师兄自己做出的选择。”
云行忧停下鞭,疑惑地看向跪地的李息垣:“你这话什么意思?”
“五师兄与兽类为何有关联这事我确实不太清楚,不过他从没有背叛师门,也没有与恶兽勾结谋反,更没有害同门身死。”
话刚落音,浑身是鞭痕的人突然恶狠狠抬起脸,怒道:“你休要胡说八道!”
跪在正中的人侧眸与他对视,眼里似乎有些悲伤,又有些无奈,他从袖中掏出聚灵囊,递给擎霄尊君:“五师兄前阵子之所以私离道门,是因为三师兄魂散天地,于是他去往天地间,好收集残魂让三师兄得以入轮回,如若他真与恶兽勾结导致魔族侵袭,同门惨死,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他顿了顿,继续道:“况且,他离开道门时,还特地留下赤煊剑与半魂以镇山门,因此险些身死,试问这样的人,怎么会做出勾结恶兽,叛离师门的事?”
“胡说!他就是跟恶兽勾结,违背门规,那日在白稷神域发生的事,整个道界都看到了,整个道界都可以作证!”
“大师兄,五师兄半魂受损那时,是你将他带回来的,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是你太过于憎恨曾经的那个人,所以不愿看到他好的一面,甚至刻意忽略,好让自己能够心安理得的杀掉他,可是大师兄,有些东西,不是靠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就能骗过去的。”
“不,胡说,是你在骗我,想让我认错是不是?你在骗我,骗我……”
他不停地摇头,苍白的脸上带着惊慌失措,身体甚至开始发起抖来。
聚灵囊已经到了擎霄尊君的手中,上头的斑斑血迹让他瞳孔一滞,用拇指轻轻摩擦过去,能感应到聚灵囊里宥虚的气息,自然也能感应到天火灵根灵气的残留。
李息垣自知他师尊大约是有些伤心,不由垂眸:“弟子说此事乃五师兄自己做出的选择,是因为贺长老逝世前曾说,五师兄应当是累了,让我们放他走罢,他该为自己光明的活一回,而不是被困在这里,遂请师尊莫要再追究此事了。”
于他来说,不论是哪个五师兄,都不该被困在这里。
提及贺老,擎霄眼里黯淡下来,不知是不是想起了,那个曾坐在荒草丛生的院子里,泪眼婆娑地对他说「师尊,我没有家了」的少年。
昨日之日不可留,哪怕再忆往昔,也不过是一场大梦一场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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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噬杀
这几日南华道众弟子再没见到过掌门的踪影, 就连伏笙殿的亲传弟子们也得擎霄尊君口谕,暂时迁往池水峰。
唯有长老们和李息垣知晓,掌门暂且被禁足于伏笙殿思过, 禁令一日未解, 就一日不可擅自离殿。
入夜的时候, 原本总是灯火通透的伏笙殿此刻也只亮起一盏长明灯,火光勉强能驱走黑暗。
趴在书案前的人伤痕累累,缓慢仰起病恹恹的脸,盯着暗得发灰的寝阁愣怔半晌, 似是在回忆白日里的他人所言。
“都在骗我!骗我!”
他裂眦嚼齿,常态尽失,如被关在牢笼里的野鹤,在笼边四处乱撞,愤怒的一把掀翻书案上的笔墨纸砚。
只是燃烧着烈火的目光刚落到纸上, 往日记忆自动浮现在眼前, 是那人握住他僵直的手腕,轻声道:“我来抄罢。”
他惊恐地从纸张上别开眼,那记忆却如冲破堤坝的洪水, 一股脑儿地堆在他眼前, 让他差些崩溃。
“师兄, 天地如何生出万物?”
那人端坐在书案前,在纸上不紧不慢地提笔挥毫。
“你有情吗?”
他用笔头沾了点砚台里的浓墨,突然问他。
“你有情。”
没等他答话,他就继续说道:
“你可还记得你殿里种的海棠?”
“看似是株无心木,实则它在等人。”
“它在等……那个费尽心血救活它两次的人。”
“师兄, 是你修道太久, 忘记自己也曾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那个人的影子总是不停地在他身边出现, 他想逃开,都不知该往哪儿逃。
目光再次眺到纸张上,纸面余有一团被墨染透的漆黑,可惜再也寻不到那句「天降衷于人,人受中以生,是固道在人矣」。
周而复始的回忆让他五官逐渐扭曲成凶狠的模样,他用力掀翻书案,越想平复心绪,就越感到头颅快要裂开。
是情思蛊,都是情思蛊!
他把自己痛苦的根源全归结于情思蛊,也不管身上的伤和禁足的口谕,犹如疯了般冲出伏笙殿,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浮玉山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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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洲仍然大雾迷蒙,阴雨连绵。
山石灰灰,荒草萋萋,不少鬼魂漂浮在布满泥泞的大道上,行起路来优哉游哉。
红鬼叉着腰站在倾倒的巨石骷髅头旁侧,颐指气使地让一群小鬼为修补鬼巢而忙碌。
未想到它的傲气没持续多久,一把长剑斩开大雾,「砰」地插进它肩侧,将它整只鬼狠狠钉在石骷髅的脑门儿上。
被剑刺中的一刹,它的身体瞬间结冰,只留下一个脑袋还可以转动。
小鬼们被这阵势顿时吓得抱头鼠窜,都躲进了坍塌的鬼巢里。
随后血红的身影从浓雾中走来,浑身散发着煞气,莹白惨淡的面庞沾着一丝赤红,眸里布满阴狠与杀戮,嗓音冰冷像利器一寸寸地割骨锥心:“情思蛊的解药拿来!”
红鬼哆嗦起来,全身发寒,不知是冻的还是被他吓的,它脸皮此刻也不红了,转而变成灰惨惨的颜色,参差不齐的上下齿一直打颤:“道,道长,小的没有情思蛊解药……”
话说到一半,它右臂「咔嚓」一声断裂开来,几根磨得尖细的冰刺对准它右眼,在它断臂之痛的哀嚎没发出来之前,就先扎进眼球!
“啊!”
它惨痛地嚎叫一声,躲在鬼巢里的小鬼们听着瑟瑟发抖,往更深处逃去。
鬼本身没有实体,但这人以寒冰锁住了它的鬼魂,让它硬生生体会了一把从整魂变成残魂的痛苦。
“换左眼。”
阴冷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里传来的,冰刺冒着丝丝寒气,对准了它另一只能视物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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