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生神色顿时一正,他能有如今的地位和修为并且红粉遍天下,与前辈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他早已知晓前辈所说的都是真理,对他都有益处。
换上爽朗亲切的笑脸后,段景生热络道:“秋白,实不相瞒这只鸟是我所养,不知秋白能否归还?”说着,他又补了一句:“必有重谢。”
睁着眼睛说瞎话。
事实上是方才他才在林中见到这只罕见又漂亮的鸟,然后前辈催促着他来捕捉,这才一路追过来。金翅鸟晶亮乌黑的豆子眼瞟了他一眼,小脑袋又往柔软温暖的怀里一埋,蹭了蹭柔软的羽毛,表示他很淡定,笃定林秋白不会把它交出去。
然而下一刻他整只鸟就僵住了,林秋白嗓音软糯:“原来是景生的灵宠,方才我见有头六角犀在追它,拼死才将它救下来……”说着,时不时还羞怯着抬头看段景生。
段景生:“……”
即使他是个不通人事的草包,也该知道六角犀是蛮荒凶兽,这白玉京附近山林里连头山鹿都少得很。
林秋白简直就在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摆明了是在忽悠他的谢礼。
段景生脾性吝啬半厘钱都要斤斤计较,何况是要他大出血,方才说必有重谢只不过是他的客套话,谁想林秋白竟然蛇随棒打,正当他僵着脸连打算拒绝的时候,却听耳边前辈不耐道:“给他,把鸟换回来。”
段景生还想再挣扎一下,却听前辈道:“那鸟我看不出是什么品种,但通体灵气比我曾经还要充沛,应当是大补之物。”
段景生再不敢违背,心头滴血僵笑着递过去一只储物袋:“区区薄礼,聊表谢意。”
林秋白怯生生拿眼瞅他一眼,然后当他面打开那只储物袋,似乎担心里面的东西不合乎心意或是被随便打发了。
段景生:“……”
储物袋里装满灵植草药符箓法器,虽然没有太过珍惜罕见的东西但总归堆得满满的,是中小宗门弟子一辈子也攒不了的家当。
他心满意足:“不愧是段仙首。”
段景生心头顿时如豁开了一道大口。
金翅鸟眼睁睁瞅着方才还抱着蹭脸他的青年,眼也不眨,毫不犹豫地将他抛给段景生,然后捧着储物袋转头就走。
直到那道背影离去,段景生才听见前辈轻嘲一声讥讽道:“果然是见识短浅,即使背靠老祖也不过是个眼界浅薄的废物。”
段景生立即恭维:“他岂能与前辈相提并论。”
说着,他就打算献上换来的金翅鸟,却愕然发现掌心一空,低头一看金翅鸟居然眼睁睁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厢,林秋白走回半开山壁前,周围修士聚拢得更多了人山人海乌泱泱一眼望不到头,被众人期待得围在中央的就是几位宗门长老和大能。
稍等片刻,道衍宗弟子们陆陆续续从人堆里挤出来,林秋白挥了挥手,他们就循着方向走过来,修兆珹道:“我们打算回宗门。”
林秋白问:“不进秘境了么?”
“不进了。”修兆珹摇头:“师尊……决定放弃这次机会。”
林秋白有所预料。
虽然大多修士不管不顾挤破头都想往里进,但秘境能够容纳的人数有限,往往需要精挑细选,在群音大会闹出事故的郁楚辞出身道衍宗,所以于情于理鸿羽真人都不打算抢占这次名额,甚至连他本人也不打算进入,而是回道衍宗陈述过去他干的那些昏头事并接受惩罚。
而道衍宗弟子们则心情复杂,他们也没想到爬床这样板上钉钉的事情竟然背后另有隐情,没有想到清风朗月的鸿羽真人会做出这样的事,也都为之前自己人云亦云而万分羞愧,和林秋白混得比较好的几个人都一直低着头,所以也不那么可惜错失这次机会。
毕竟秘境初启总是要开荒,开荒往往总是牺牲人数最多的。
出乎意料的是玉泽溪也不打算跟随大部队回宗门,在修兆珹启发下,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眼界狭隘,打算去其他地方历练开拓心境。
交谈过后,两方就要暂时别过,分道扬镳。
修兆珹忧心忡忡道:“早些回宗门,最近魔族神出鬼没长老们都说必有阴谋。”
林秋白点头。
他最后一眼瞅了眼祥云密集,光芒普照的水镜光幕,那处灵气环绕有如仙境,同道衍宗众人告别后转身离开,折身时他听见鸿羽真人传音:“一切小心。”
简短的四个字,但却饱含着复杂和沉重。
鸿羽真人被周围人包围着问这问那,目光却穿过重重人群,落在那道熟悉绯红的背影,对方一如继往,直到消失也没有回头。
事实上从议事厅那日后,他就明白所谓破镜重圆不过是他一厢情愿,即使郁楚辞已经化为灰烬,那个无怨无悔追在他身后跑的青年已经也再回不来,但他谁也怨不得,只能怨自己眼瞎心盲,有时候行差踏错就会万劫不复。
事到如今,他也没有脸再去求林秋白。
好在云药祖已为之重塑灵根,往后能够重回仙途,时间如此漫长,他明知道不该,却仍然抱着一丝希望,望他再能回头一顾。
玉泽溪的目光在林秋白头也不回的背影,和鸿羽真人缠绵不舍的视线里逡巡,半响唏嘘摇头,叹息:“冤孽呀——”
…
从山里秘境回来后,林秋白返回奢悦楼。
他与陆停汐约定好七日后前往狐歧山,所有还有一周休闲空余时间,当他喂完鱼沐浴后,却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
开门一看。
管事身着昂贵衣料,挺直腰板站在门口递来一封信函。
林秋白打开后发现里面躺着一张制作工艺精美华丽的请柬——
兹定于三日后在翔云楼举行寿宴大典,祝贺俞祖师爷千岁寿辰。
恭候林仙友到来。
*
三日后,翔云楼。
庄严大气的楼阙坐落于白玉京附近一处山巅之上,周围云雾缥缈如坠云端。
位处山峦地势最高点,从楼阙便可以俯瞰远处云海和热闹繁华的白玉京,是难能可贵的闹中取静之处。
从早晨辰钟响起,拜贴上门的宾客就接连不断川流不息。
翔云楼外门庭若市,门口仙骑云集,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络绎不绝,更有两头青鸾在云雾里盘旋,寓意吉祥长寿的美意。
门前童子笑语相迎,将祝寿宾客迎入内厅。
跨过红樯门坎,入眼就是开阔露天廊院,枝叶茂盛涨长势甚好的几株迎客松,每位宾客手里都被分到几颗珍贵罕见的寿果,于是笑意愈发真切。
尚且未到开宴时分,众宾客在席间落座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
林秋白抱着金尾鱼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在那里品尝瓜果。
修士普遍不注重口腹之欲,宴席上摆放的都是些瓜果美酒,但也较平常精细些,由师傅精雕细琢然后摆盘点缀,譬如半人高的海芋参被手工雕刻成寿龟腾云,栩栩如生,不像是吃食倒像是摆件或是工艺品,吸引来许多人驻足围观,接连感叹。
“不愧是俞家家底深厚,瞧瞧这云翔楼只是一处别院也装点得跟仙境似的,就连海芋参千金难求竟然被拿来这样造。”
“你懂什么?”有人侃侃而谈:“真正有价值的就是这位雕刻师傅。”他神秘兮兮的道:“这可是周公子亲手雕刻的呢。”
“周公子?哪位周公子?”
“还能是哪位?”
提到周公子肯定是周家那位不务正业云游四方的幺子,据说不仅红粉知己遍天下,还精通手艺机关,那令众多修士乐不思蜀流连忘返的戏秘阁就是他的首创,未曾想他雕刻技艺也造诣如此深厚。寿龟活灵活现踏云而来,双眼灵气逼人,有如活物。
“大手笔呀!”刚进门的宾客感叹:“不过也是奇怪,之前俞祖师总在海岛举办寿宴,千岁寿宴更加不同凡响却为何反而跑别院来了?”
旁边人小声回答:“还不是为了给俞二公子长脸?”
毕竟是出席他人寿宴,俞二公子被人踩脸的事没人寻衅去提,但大家都心照不宣,众宾客间议论得最多,最为津津乐道的还是前两天群音大会,在场不少人还记忆犹新,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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