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蒋曦臣探索秘境,猜测疑似阵眼的地方有两处——
一处在北方地坛,那里的天坑连成一条诡异直线,周围守护兽通身灵气至少千年修为。另一处在南方密林,到处生长着参天大树,枯枝败叶九曲通幽。
蒋曦臣已经探察过南方密林,剩下的北方地坛时间并不充裕便没有探索。
据他所知,进入地坛者无生还。
但即使知道前方危险,众弟子也没有主动退缩的。
道衍宗外门弟子都抵得上小宗门内门弟子,何况进入秘境的机会是他们好不容易抢来的,断没有因为危险而放弃机缘的道理。不论师承何峰何脉,临阵脱逃都是为修真者不齿的事。
后面路程很是平静了一段时间。
秘境由外到内难度逐渐加大,深外更是险象迭生危机重重,然而越是深入,稀有天地材宝愈是丰裕,许多外面千金难求的珍贵药材遍地开花,但这些天地材宝往往由灵兽镇守,极不容易抢夺。
但由于方才千足虫的恫吓,这些灵兽要么深居洞穴,要么四散奔逃,所以并没有遇上危机。
众将天地材宝抢了个痛快,犹觉不足扼腕叹息。
“兽骨兽皮兽丹都是千金难换的宝贝,可惜了,现在这些妖兽都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若是有妖兽冲出来我们能不能应对还是另外一回事呢。”
“知足常乐。”
“等到时候出去,我也能给他们显摆一下,从来没有运气这样好过。”
……
众弟子边将天地灵材往包里装,嘴里也不忘叭叭,那这样轻松愉快的氛围里,蒋曦臣凑到郁楚辞耳边,说:“一会儿经过桥洞,你远着些林秋白。”
这就是要动手的意思。
郁楚辞表情紧张,内心雀跃。
嘴上却欲盖弥彰道:“你要做什么?别伤害林师弟。”
他身体前倾,离蒋曦臣很近,呼吸就吹拂在蒋曦臣的鬓角,这样亲近的姿势心情愉悦:“你别管,交给我。”
“放心,不致命。”
他没有说谎。
他是打算给林秋白些教训,却不要他的命。有过一次历练经历,他比两眼一抹黑了新有更多经验,再比如利用已知了危险达成目了。
如果宿蔼知道两对话,肯定会脸色古怪——
仙君五感灵敏,可闻千里外叶落虫鸣,你们这样了分贝无异于在耳朵边上用唢呐叭叭自己要对家徒儿下黑手。
很快跨过一道河,桥洞近在眼前。
亘乾焚炎秘境里了河宛如沸水,从河心到两岸咕噜咕噜冒气泡,半空热浪蒸汽如雾,河里沸腾一刻不停。
好在众都会御器飞行,横渡河流不在话下。
所谓桥洞就是山脉内部开凿了贯穿山体了洞窟。
这个洞窟很深。
一进入洞窟乌漆嘛黑伸手不见五指,山壁爬满红得发黑了石斑花,遍地躺满横七竖八了尸骨。
林秋白轻声和寒临霄咬耳朵:“这里地很奇怪……”
寒临霄:“哪里奇怪?”
林秋白迷茫地想了一会儿:“不长虫子。”
宿蔼猜测:“可能土质坚硬虫子钻不进来?”
隔了较长的距离,郁楚辞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林秋白身上,桥洞里气息阴森寒冷吹散在他裸/露的皮肤上,激起细小的鸡皮疙瘩,但郁楚辞知道这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无法抑制的兴奋。
他使手段得到了天地异火,林秋白这个令他如鲠在喉的存在也即将消失。
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他仍是那个羡慕、高风亮节的美貌首席。
正在心潮澎湃的时候,突然之间他的胳膊毫无防备地被抓住了,紧接着从眼睑到嘴角火辣辣的一阵皮开肉绽的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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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感觉脸颊从颔角到眼睑一阵剧痛, 郁楚辞兀然懵了。
他不愿意相信发生了什么,直到剧痛伴随着火燎火烧的灼烧感,他才颤颤巍巍伸出手摸向脸颊, 却摸到一滩湿黏腥味的血。
整个人登时呆若木鸡。
蒋曦臣就走在他的身侧,感应到不对已为时已晚, 他将夜明珠一照, 瞳孔骤然紧缩, 当场愣在原地——
一具骨骼缠满石斑花的白骨悄无声息站起来, 将郁楚辞精致的脸蛋抓出一尺长的伤口, 伤口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蒋曦臣心中当即一沉。
周围弟子也察觉不对,跨步上前围拢过来询问道:“郁师弟怎么了?”
“郁师弟是不是受伤了?”
“天呐,这里怎么有一具白骨是站着的!”
话音未落, 白骨人转动着令人牙酸的关节, 又一爪扑抓过来, 幸而蒋曦臣当即立断抽出一张火符, 甩在石斑花上转瞬燃起熊熊大火, 石斑花在火中发出尖锐宛如婴童的尖叫, 刺得人耳膜生疼,却也松懈开缠绕花藤忙不迭如潮水般往桥洞深处退去, 白骨人失去操纵骨骼散落一地。
周围众弟子惊慌失措的声音此时似真似幻, 郁楚辞根本无暇顾及。
脸颊火烧火燎一般的剧痛令他控制不住涕泗横流, 狼狈至极。
此时他的脑海里仿佛有四度立体声回旋——
他破相了。
想清楚这一件事,他腿肚发抖, 整个人疼得颤栗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蒋曦臣痛心不已。
——石斑花。
亘乾焚炎秘境中多为数不多喜阴的灵植, 平时盘亘在桥洞石缝等背阴处,以泥土里的火蚁炎虫为食。
所以蒋曦臣悄无声息地把一只火蚁放在林秋白背上,故意引诱石斑花攻击林秋白, 但桥洞里光线晦暗不明,他甚至不清楚这一只火蚁是怎么又爬到隔了几个人的郁楚辞身上去的?
林秋白胆怯得瑟瑟发抖:“咱们要不要先出去?这里看上去很危险。”
蒋曦臣怒气冲冲瞪他一眼。
扭过头强忍心中痛意,安抚郁楚辞:“楚辞,别怕。你的伤口要及时处理不然会留下疤痕。”
郁楚辞一直缩躬着腰,逃避现实一般发抖,听闻再不处理会留疤,他这才颤颤巍巍放下手。
纵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众人还是不约而同倒抽一口凉气。
郁楚辞原本雍容淡雅的脸,彻彻底底面目全非,他的左眼睑到下颔骨有一长一短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由于白骨积年累月受石斑花侵蚀,指骨带有剧毒,此时伤口已经迅速溃烂腐败,淌出腥臭恶心的脓液,更可怕的是皮面被扯下小半,裸露出下层森森白骨。
面对这样凄惨的场面,蒋曦臣也是心惊肉跳。
郁楚辞惶惶无措:“师兄,我这里能够痊愈吧?不会留疤的吧?”
闻言,正给他上药粉的蒋曦臣浑身一僵,周围众弟子也噤声不语,连他们都能看出来这样的伤恐怕是要留道长疤。
林秋白眼睛通红似乎很是难过,宿蔼心情复杂:“郁楚辞也是倒霉。”
见所有人都不出声,郁楚辞终于无法自欺欺人。
他的脸火辣辣的剧痛,让他恨不得把半张脸肉切下来,但更惶然无措的是他的内心,周围人同情或怜悯的目光如针一般刺在他的自尊心上,他根本没办法想象以后顶着这样的一张脸出门。
这是他两辈子最引以为傲的资本,现在却被轻而易举地毁了,可见对他的打击有多深。
为什么会这样呢?
原本这样恐惧惊惶的该是林秋白呀。
怎么倒霉的会是他呢?
郁楚辞不知道答案,整个人状况浑浑噩噩,嘴唇被咬出深刻血痕,双腿再也支撑不住,额头淌满冷汗满脸涕泪如泥瘫软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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