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物是人非,道衍宗散了, 鸿羽真人自请入寒冰牢, 鸿光殿一时间空寂下来。
而这些记忆仿佛也隔了许久, 想起来似乎已经离他非常遥远。
在走廊停驻脚步,林秋白撑着扶手朝远处眺望, 周围山峰几乎被夷平从青庭峰往下俯瞰视野开阔一览无余, 废墟土丘上竟然已经冒出青草, 在荒无人烟的废墟中顽强的探出头来。
深吸一口气,他正要转身回内殿, 转头却看到走廊尽头走来一道挺拔的身影。
和随意披了件外衫,发丝微湿的林秋白不同,寒临霄衣着永远一丝不苟衣襟严谨板正, 等林秋白一步一步走过来, 的眸底也倒映出林秋白的模样,白发如藻拢在肩头,三千发丝从颈后垂下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颔,仰起的脸像朝露旭日待采的花蓓。
寒临霄随手施了个法术烘干他湿润的发尾:“怎么在这里吹风?”
林秋白仰望着眼前的人没有说话,寒临霄蹙紧眉稍他隐约感觉林秋白心情不对, 正要开门询问,青年忽然张开双臂将他搂住,柔软白皙的小脸紧贴在他的胸膛上,低闷的声音传过来像是要和他心跳一起搏动:“师尊,给我抱抱。”
他这样说。
这和之前睁眼时发现两人发生关系时的感觉又不同,相同的是他的心脏搏动沉闷急促血脉流速加快,不同的是胸腔仿佛淌过灼流柔软温和,寒临霄闭了闭眼喉结滚动出一个“嗯”字。
谁都有偶尔感性的时候,林秋白感性来得快去得也快,再说道衍宗和青庭峰之于他不过就是个熟悉点的符号,他投入的感情少的可怜。
抱了一会儿他就松开手臂,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然而被制止住,颈部传来一缕冰凉的触感,他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串吊坠。
坠饰是一枚璀璨澄澈的棱锥晶石,光线落在棱角反射出无与伦比的光彩。
寒临霄:“此物名为盘古石,有开凿天地之能,必能承受空间挤压。”
上次寒临霄给他的琉璃珠在空间裂缝里崩裂损坏,所以寒临霄找来了盘古石,传说中盘古用来开凿天地的遗石,蕴含着上万年雄厚复杂的道法和历史。
林秋白伸手握住这块遗石,忽然间有种突如其来的醒涩和感动,从他的指尖一直满满填充到他的心脏。
他垂下眼帘,轻声道:“谢谢师尊。”
寒临霄低头凝视着他的发璇:“进去罢。”
“……嗯。”
林秋白犹豫片刻,还是顺从自己本心伸手拽住寒临霄的袖口,这个动作和之前在上清山的习惯一模一样,寒临霄顿步脚步,大掌包住削瘦的小手牵住他慢慢往回走。
…
七日后就是仙宗大比,林秋白既然已经决定去看热闹也就收拾东西即刻起程,路途上并没有耽搁很长的时间,不过他也没有选择搭乘祝西烛的坐骑,毕竟如果乘着黑凤凰大张旗鼓来到海岛可想而知众仙门会是怎样的反应,所以他选择的是宝具灵船。
船身高一百七十丈,浮在空中像是微型岛屿,里面宽敞气派各种吃食应有尽有,固然瞧上去体型笨重但灵船行驶速度却不慢,颇为稳健地飘过山川大河一路驶向海域岛。
仙宗大比古往今来都是在海域岛举办,此处地理位置优越视野极为开阔,并且不属于任何一个门派或是世家地界可以杜绝一切舞弊行为。
海域岛坐落于修真界北方。
碧海云天海域辽阔,平静浩瀚的海洋上星罗棋布散布着许多大小不一的海岛,和波涛汹涌杀机四伏的南海相比,海域岛风浪就要小上许多气候温和,海风舒适且稳定。
路途上林秋白坐在靠近舷窗的位置往外张望,能够看到其他宗门也在同行赶路,许多宗门弟子终年闭关修炼显少出来一趟,见到海浪就像之前御兽门弟子一样格外激动兴奋。
可是路上却没有碰到道衍宗弟子,也许是走的路不同或者是道衍宗早就赶到了。
等终于在海域落地,迎面而来是两名引导修士。
他们降落的地方是接引岛,在告知引导者何宗何门有多少名弟子后,经由引导修士给他们安排房间并且引路,当然也有不成文的规矩,如果能出得起大价钱甚至能够独自包揽整个岛屿。
三位师尊都在宝船上,为了避免他们下来引起不必要的轰动,林秋白独自下船和引导修士进行交涉,考虑到祝西烛一言不合就提刀砍人的破坏力,他本想着出钱包下整个单独的岛屿,但引导修士竟然认得他:“这位就是……林仙友罢?!”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神情有些激动:“林仙友竟然也来参加仙宗比会!”
其他同时抵达也在等候接引人的修士们登时齐刷刷望过来,八卦意味十分浓烈,道衍宗的事修真界上上下下都传遍了,有人说是因为炼魂壶,有人说是因为林秋白就是白月仙君所以魔君上门寻仇,众说纷纭猜测什么的都有。
眼下林秋白不仅好端端的出现了,还来参加仙宗比会,好奇想要打探的人简直不计其数。
“上回群英大会我在现场,”引导修士慷慨激昂的说道:“如果没有林仙友一曲破障音打碎心魔,恐怕我当时就七窍流血而死。”
林秋白:“见义勇为应该的。”
引导修士义正辞严:“林仙友大仁大义,汤某永世不敢忘!”
正在两人寒暄的时候,远处传来不大不小的争执喧闹声,林秋白分心抬头去看,竟然是道衍宗弟子和其他接引者起了冲突。
“我宗早就提前订好了住处,一直以来都是住在花缘岛,现在你们为什么收了钱却把岛让给翰天宗!?”
接引弟子满脸敷衍不耐烦道:“那都是从前了,以前你们动辄就是上千人住花缘岛当然无可厚非,现在你们瞧瞧,几十个人住花缘岛合适吗?自己也不掂量掂量。”
道衍宗弟子据理力争:“可我宗早就付了灵石的。”
“是吗?”接引弟子轻慢道:“那你们去找上头的人,我可不知道,我手头上的记名册没有你们的登记记录,抱歉没有位置给你们入驻。”
在场围观群众至少上千人,全都在等候接引见到这一幕,忍不住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果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道衍宗也能有今天我是没想到的。”
“曾经宗门鼎盛时是多么繁华,现在道衍宗撑死拿得出手的也就几十人,比之二流宗门还不如。”
“来参加仙宗大比无疑是自取其辱,何必呢?”
“我看到道衍宗宗主那张脸至少老了几十岁。”
……
人都到了这里再原路打道回府道,可想而知往后修真界传闻肯定更加难听,道衍宗宗主脸皮气得涨红,但又不得不强自按捺和接引人周旋,接引人一口咬死就是没有地方住,除非再出钱,或者有其他门派可以接受他们共宿。
道衍宗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每个人都穷的叮当响,哪里拿的出钱来再购置住所。况且,现在这个敏感时期,其他宗门不趁机过来踩一脚都是仁至义尽,怎么可能出手帮助。
与此同时,更加雪上加霜的是道衍宗赫赫有名的一位姑酌长老掏出一张翰天宗名帖,原来是他见道衍宗要一蹶不振,就自请去翰天宗当客卿,还偷偷拉拢了一大半仅剩的内门精英弟子。
接引弟子见到名帖登时眉开眼笑,安排人拉来轻舟送这名长老和弟子们前往花缘岛。
姑酌长老为了表明和道衍宗划清关系,还当场将道衍宗外袍脱下来掷到地上,其他一同叛出宗门的弟子们也有学有样。
亲眼目睹都这样滑稽的一幕,在场众人更加激动个个吃瓜不嫌事大。
这一变故打了道衍宗宗主一个措手不及,表情当场沉下来,但为了维持宗门脸面还是忍住没有当场发作。
曾经他一心问道,鲜少关注宗门事务,出关短短几个月就发现宗门风气变了,变得污浊不堪,上行下效门风不正,林秋白的事他也是后来才听说,也觉得非常可惜,原本前途无量的弟子竟然被流言蜚语传了这么久,同一个宗门编排朝夕相的师弟,从那时起他就知道这个宗门算是在他手里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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