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合该是天命注定的主角。
从他的记忆里,林秋白上一世的确也参与了韵城危机,却并未得到灵兽,而是一颗极品种子。
难道是他的蝴蝶效应?
若是林秋白的灵根没有换给他,一定不可能去做什么无聊的梅花糕,更不可能吸引来极品灵兽,只要想一想这件事是自己造成的,他就痛心疾首的不得了。
“我们从医苑回来的时候,在路上发现了一个地道,下面似乎有一个地宫塔遗址,”修兆珹本想摸摸金翅鸟,奈何金翅鸟不给面子,于是他遗憾收回手,跟林秋白说起另一件事,“一会我们打算一同去看看,到时候你千万跟紧我。”
在他眼里,眼前青年就是脆弱易折的弱鸡。
风吹得大一点,就能把他给吹跑。
林秋白乖顺地点点头。
筱果棠也听说发现地道的事,立即好奇地问来问去,郁楚慈正习惯性被周围师兄弟嘘寒问暖,心中慢慢镇定下来。
因为上一世打探过许多关于林秋白的消息,这一世他早就打算把对方所有的机缘都抢过来。
他曾听说韵城历练,林秋白找到一处地宫塔遗址,在地宫塔遗址得到了一颗极品种子,这个机缘他志在必得!
郁楚慈忍不住紧紧攥起手心,压抑上扬翘起的嘴角——
这一世,林秋白已经成为废人,还怎么和他抢机缘呢?
第18章
金翅鸟腻在林秋白身边不走了。
有弟子买来糕点果核尝试投喂,但它毫不买账,似乎将救了自己一命的林秋白当作恩人,只将小脑袋埋在对方怀里,不愿意动身挪窝。
梅花糕制作失败,林秋白早餐还没有吃,就在前往地宫塔遗址的路上沿途买了份芝麻丸子,不时喂给金翅鸟一个,对于林秋白的投喂,它不仅吞食得毫不犹豫,而且还会啁啾一声,用脑袋后面最蓬松软柔的羽毛蹭蹭他的手指表达亲近。
可见是把他当成信任又亲密的人了。
这下众弟子更加酸气冲天。
修兆珹不愧阅历丰富,在一人一鸟和谐互动时,他仔细观察翎羽上繁复玄奥的纹络,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他浏览的古书比较多,这玄纹怎么那么像古籍描述的传说中的……鲲鹏?
肯定是他记错了。
肯定是。
不时投喂怀里的金翅鸟,林秋白发现金翅鸟体型虽小但肚子里的容量仿佛是个无底洞,无论他投多少东西,柔软温暖的腹部都没有鼓上一鼓,金翅鸟眷恋的窝在他的怀里,隔着温热的皮毛传来蓬勃活泼的心跳。
他脚步轻盈的跟在修兆珹身后,面对未知的地宫塔遗址,不像是胆怯不安,修兆珹甚至看出他神情轻松、愉快。
如果他生活在现代,就知道这样的表情会出现在每一个期待春秋游的孩子们的脸上。
除却道衍宗弟子,还有其他不愿离开,执意探寻真相的散修们同行。缁衣修士周致知也在其中,他不像别人一样偏听流言蜚语,从先前的经历,心里已经给林秋白打上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标记,他是个自来熟,一路上絮絮叨叨和林秋白讲述自己以往的见闻。
走了摸约半刻钟,他们来到地道入口。
厚重的石门伴随着飞扬的灰尘缓缓打开。
地底埋藏着的地宫塔遗址出现在众人面前。
地宫塔遗址建在地底,外表肖似塔,共七层,每层都有不同的险境和宝物,里面甚至生长着许多外面极为罕见的灵植,但郁楚慈拥有上一世的记忆,他知道地宫塔遗址最顶层的宝物最珍惜,那株万年灵种或许已经出世。
进入地宫塔遗址所有人就被打散,随机传送各处。
有的人也许一个人在一层,有的或许三四个人在一起,这样的秘境屡见不鲜,传音石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准备的,郁楚慈睁开眼,进入眼帘的便是石碑上篆刻着的数字——“六。”他直接空降在第六层,离顶层只有一级要跨越,通过传音石,他知道其他人几乎都在二三层。
如果这都不叫天赐机缘,还有什么是天赐机缘?
筱果棠在第四层,等大家都互通过各自的层数,她忍不住问:“林师弟在吗?”
过了一会儿,传音石传出熟悉的嗓音,似乎吁吁喘着气:“在。”
那头又隐隐约约传来周致知的声音,林秋白回身与他交谈,传音石便落在了修兆珹手上,“放心,我、周仙友和他在一起。”
女孩子的好感有时来得毫无源由,时常会因为一件小事而感动,筱果棠还收着林秋白递给她的帕子,此时像被戳中了心思,羞恼地说了一句“我才没有不放心”便把传音石塞回乾坤袋。
她的同门师兄和她传送在一起,此时忍不住说道:“你不要和林秋白多接触!”
筱果棠皱了皱眉头:“林师弟是好人。”
“那他还爬上鸿羽真人的床!”
这事众所周知,筱果棠也没话说了,半响她嗫嚅道:“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传音石将众弟子连在一起,就像组成一个实时群聊,但此时也几乎没有人说话,他们都或多或少遇到了麻烦和挑战,被蹂/躏得精疲力竭,也没心思聊天了。
郁楚慈也不再关注林秋白,一门心思想要抢先一步到达顶层,现在浮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条宽广无垠的大河,唯有横江渡河到对岸,才能去往上一层。这对能够驾御灵鹤的他来说轻而易举。
离河越近,波涛汹涌的河面越发平静诡谲,河面寂静空旷,却似乎杀机四伏。
反倒令人格外忐忑不安。
起初驾鹤并未遇到什么阻碍,但当他飞到大河正中央,平静的河面像沸水般沸腾起来,起先只是咕噜咕噜冒泡,后来就像有只大手在河底翻云弄水,将河水掀起数百丈波澜。
郁楚慈心中一紧,他预料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连忙驱使灵鹤归避,但溅起的水珠还是溅到他的衣摆,听见毛骨悚然的滋滋啦啦的声音,他低头一瞥,脸上表情骤然凝固,那滴不起眼的水珠竟将淡雅的青竹衣摆腐蚀出拳头大小的洞。
这不是普通河水!
郁楚慈和灵鹤心意相通,在他的驱使下,灵鹤展翅飞得更高了,但巨浪却如影随形也随之拔高了自己的体形,像一只大手朝一人一鹤握来。
他急得满头大汗,在宽阔的河面上东躲西藏,听见身后如附骨之蛆般的水声,似乎能够感受到背后沸水的热浪,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脏怦怦跳得飞快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重生一世,他从未感觉离死亡咫尺之遥。
他拼命催促灵鹤飞得再快些再高些,却也不忘小心在热涛里寻找出路,掀起的巨浪甚至将某一部分河水抽空,露出底下的河床,漆黑的河床躺满了人骨,还有一部分陌生的兽骨。通过这些迹象,他已经明白这里不是无人发现,而是来探秘的人都已经死亡,连同他们的灵兽一同埋葬在这片河底。
郁楚慈觉得不寒而栗。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意识到灵鹤的飞行速度变慢了,低头一看,原来从河里伸出几道水草般的藤叶勾缠住了它的两爪,郁楚慈不是剑修,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把短刃好不容易才将藤叶割断。
与此同时,就是这样短暂的耽搁,滔天巨浪从四面八方疯狂涌动过来,铺天盖地兜头盖下来。
郁楚慈咬咬牙。
他知道不动用那样宝物,这次肯定在劫难逃,那件灵宝也是他上回在平荡山历经千辛万苦才得到的,有三次跨级提升自己境界的机会,他本是打算到万不得已时才用的。
自从灵器岛覆灭后,世上就再无灵器锻造出来,而灵器又是消耗品,用一件消耗一件,所以如今一件普通灵器都能拍出天价,灵器保养令人趋之若鹜,更不提这件他挖空心思,在平荡山冒着寒疾发作才弄到手的灵宝。
现在虽然心头痛得滴血,但想到顶层尽在掌握的极品种子,此时的情况也险象环生,郁楚慈还是用法宝将境界短暂从元婴提到分神期,用琴音冲破滔天波浪,从险脱困。
来到对岸,河水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之前的波澜汹涌怒浪滔天似乎像是隔水幻象。
但就是这样的死寂和平静才叫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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