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把面粉扛进屋里,见外面众人散去了,才低声说道:“于姨,顾哥让我告诉你说,他中午有空,你看在哪见面合适?”
于天蓝找来一张纸飞快地写下地址,并熟练地画了一副简易地图,在目的地上画个圈:“就在这里,城南,那里有一片菜园和平房,我在熟人家里招待你们,他们中午上班不回来,周围的人也少。”
赵高收下纸条,又说了几句话才离开。
他出门时,甩开膀子腆着肚子,像螃蟹一样张牙舞爪横着走。谁敢看他,他就狠瞪回去一眼,恶声恶气地问道:“你瞅啥?”
吓得看人的赶紧收回目光,低头快步走开。
赵高出了院子,又故意在周围晃荡一圈。反正附近的人都知道于天蓝家来了一个要报恩的、曾经杀过人、现在混道上的刑满释放人员赵哥。据说此人力大无穷,凶残无比,人狠话不多,谁敢啰嗦就给一梭子。而且恩怨分明,有恩一定报,有仇也必须报。
众人议论纷纷,有人感慨,有人害怕,还有人向往。但不管怎样,那些嘴贱的手贱的脑残的,最近都变正常了。
他们对于天蓝也客气不少,有时还讪讪笑着打个招呼。至于那些孩子们,也不敢欺负孟东临和孟青扬了。
龙马战斗队的马志一直在关注着赵哥的事,他还试图从孟青扬嘴里套话,孟青扬一个白眼翻过去:“想知道我赵哥的消息?我知道啊,可是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凭你长得丑脑子笨吗?”
马志气得不行,可又不得不按捺住火气,他心平气和地跟孟青扬说话:“青扬,我们龙哥想拜会一下赵哥,他们的地盘在哪儿?”
孟青扬不动声色地道:“地盘啊,东南西北都有啊,你只要有心总会知道的。”
马志心里忐忑,更加摸不清赵高和顾立春的底细。
11点多的时候,顾立春和赵高按着地图上的指示,来到城南的平房区。地方有点偏,周围的人不多。
两人来到一个有点破败的院门前,顾立春上前敲了敲门,于天蓝笑着开了门。
顾立春见院子里有不少大笤帚,墙角堆放着不少纸箱、木板和罐头瓶。
他便问道:“妈,这是花大娘家吗?”
于天蓝慈爱地看着顾立春说:“你还真厉害,我没跟你说,你竟然什么都知道。”
顾立春笑道:“念群跟我提过花大娘,说她是个清洁工,我看这院里堆的东西就猜测是她家。”
两人说着话要去厨房帮忙,于天蓝把两人往堂屋里推:“不用,都做好了。都在锅里热着呢。”
顾立春又问两个孩子怎么没来,于天蓝说,他们两个今天开学,给了他们零花钱,让他们在外面吃饭。
三人一边说话一边把饭菜端到堂屋,今天的菜很丰盛:水煮白菜心、糖醋排骨、炸焦鱼、白菜炒年糕、烧豆腐、清炖鸡、银耳汤,主食是面。
菜很合顾立春的胃口,尤其是水煮菜心和糖醋排骨最喜欢,糖醋排骨他吃过好多回,自己也做过,但今天这道跟往常吃的不太一样。排骨炸得酥脆,连骨头都能吃,糖醋比例恰到好处,酸甜可口。
于天蓝见顾立春喜欢吃,心里愈发高兴,不住地他夹菜,同时也招呼赵高多吃。
赵高一边咬着炸焦鱼一边暗暗妒忌顾立春,两个妈加姥姥奶奶哥哥厨艺都那么好,真是有福气。
顾立春在吃饭时把牛奶场招临时工的事告诉于天蓝,并征求她的意见:“这个工作你能干吗?不方便的话也可以跟别人换工作。”
于天蓝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跟你花大娘的儿子换吧,正好她那里有个清洁工的名额,她儿子不想干,我正好跟他换。”
赵高一听到清洁工,再看看于天蓝的长相气质,就觉得不搭,就蹙着眉头说道:“于姨,要不我们再帮你找别的工作?”
于天蓝温和地笑笑:“我现在这种身份干别的工作光是政审就通不过,清洁工就挺好的。”
顾立春想着他在省城认识的人不多,能找的工作不多。当然,他也能托赵志荣,但他仔细一想,又不想这么快把赵志荣牵扯进来。
他说道:“妈,这个工作你先干着,能干就干,不能干,我再想办法帮你换。”
“不用换,我能干。”
于天蓝说着,情绪忍不住低落起来:“立春,你说我都没养过你,现在你一来,又是送东西又是找工作的,我这心里头特别难受。”
顾立春安慰道:“妈,你别这么想。咱们情况特殊,当年又不是你们弃养我。我孝顺你是应该的,等将来你和爸平反以后,我就在家啃老。”
于天蓝听罢忍不住笑了起来。
吃完饭,于天蓝又端出一盘鸡蛋糕和自制的小蛋糕。
“工具和材料不全,我只能将就着做这些,以后再给你补上。”
顾立春喜滋滋地收下:“我就爱吃这种的。”
两人已经吃饱了,只尝了一个鸡蛋糕,剩下的装进书包带走。
三个人一起收拾打扫,于天蓝把剩菜留一半给花大娘,拿走一半给两个孩子吃。
他们是借别人家相聚,也不好耽搁太久,于天蓝还有份短工要做,只能先回去。
顾立春就领着赵高出来,他想着下午没有工作安排,去赵家也是得5点以后。
他说道:“赵高,我带你徒步旅行,咱们去西城看看。”
赵高也无所谓,反正吃饱喝足,溜达溜达也挺好。
两人走得很快,半个小时以后,就到了西城。
城西的风景也不错,虽然不像东郊有湖光山色,但附近有几条小河小溪经过,远处是一片一望无垠的麦田,颇有小桥流水人家的意韵。
顾立春找到了他妈说的那栋房子,房子处在一片高岗上,前后都是树林,是附近难得一见的石头建筑,像一座小城堡似的。
赵高赞叹道:“顾哥,你看那栋房子有点意思,看着又气派又结实。”
顾立春小声说道:“这房子以前是我外公的,被我家的仇人占了,我今天过来探探敌情。”
赵高本来还在赞叹房子,一得知真相,气得破口大骂:“这个王八蛋,顾哥,咱弄他不?”
顾立春镇定地说:“不急,慢慢来。接下来两天,你有空就过来溜达溜达,打探一下消息,观察房子里的人的作息规律,以及里面的常住人口。记得别暴露自己。”
赵高郑重地点头:“顾哥放心,我一定办好。”
他们正在说话,不远处有个青年男子走过来,两人赶紧打住。
那男子经过他俩身边,突然又折返回来,盯着他俩看。顾立春心里一咯噔,心说难道这人也是孟家的熟人?
不料那男子却惊喜地喊道:“哎,你俩不是车上的小兄弟吗?”
顾立春一怔,仔细看了一眼青年男子,才猛然记起他是谁,他一脸激动地上前说道:“大哥,竟然真的是你?”
这个男子就是他们在来省城的客车上遇到的,那个跟老婆一起带孩子看病的男子。
赵高也认了出来,忙上前打招呼。
男子憨厚地笑笑:“小兄弟,上次忘了给你说了,我叫王大柱。我媳妇下了车还念叨你们呢,说你俩心善,都是好人。——你俩来这干啥?”
顾立春叹了一口气,面带忧色:“唉,我们是农场农牧科的,是过来跟奶牛场签订牧草合同的,结果东风奶牛场不知怎么回事,推三阻四的,我们就来西郊牛奶场碰碰运气,结果没见到负责人。我俩可是第一次出差,你说这事要是办砸了,以后领导会怎么看我们?这做人是真难呐。”
王大柱对顾立春的话颇有共鸣,他好声安慰道:“小兄弟,你别急,咱慢慢来。哎,对了,我住的地方离这儿不远,你们到我家来喝口水吧。”
顾立春看着面前的王大柱,姓王,他说他们来投奔远亲,又住在这附近,于是他指着高岗上的石头房子,不露声色地试探道:“王大哥,你们不会是住在那栋房子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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