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小心些,别惹他,听说别名叫‘顾小刀’,怼得敌人满头包。”
“我是去交朋友的,又不是找茬的,他怼我干吗?”
“行行,你去吧,回来告诉我结果。”
……
还有的姑娘羞涩地、悄悄地打听顾立春有没有对象。
这次演讲让顾立春彻底成为了全场的名人,也成为了农场新秀的代表人物。
他成名,连同赵高和吴胖也跟着水涨船高。
两人现在荣升成为赵哥和吴哥。
甚至还有姑娘送给两人零食,吴胖欣然接受,一路吃个不停。
赵高提醒吴胖:“这零食也不全给你的,你悠着点。”
吴胖一边吃一边答道:“人家就是送给我的,放心,我会给顾哥留点的。”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
邓场这会儿拧着两道浓眉,脸露难色,他想了想只好让人去通知顾立春来他办公室。
顾立春本来正跟人商量怎么收第三茬苜蓿,接到通知,立即骑车赶去。
顾立春一进办公室,邓场就开门见山地问道:“总场场部想把你调到行政办公室宣传科,你有什么想法?”
顾立春怔了一下,脑子飞快地旋转,总场行政办公室,听上去挺光鲜,可是他去了就是个小职员,每天的事情就是全方位的宣传歌颂农场和领导。这种事情,偶尔为之,是个乐趣,天天做,太折磨人。他还是想有一定的自主权,想干点实事。那么他留在五场最合适的,有发挥空间也有群众基础。
虽然想了这么多,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顾立春很快就态度坚决地回答道:“邓场,你对我有知遇之恩,又是我的指路明灯,我不想离开五场。 ”
邓场挑眉:“就这些?就为了我的知遇之恩?”
顾立春见邓场不吃这一套,只好换了个方式:“我挺满意目前的工作,也喜欢咱们五场的氛围。”
邓场点头:“你做出了一个理智而又成熟的决定。”从他的角度来看,也觉得顾立春留下来对他的未来发展更有利。
到总场那边,只能是写不完的稿子,搞不完的办公室内斗,无休止的内耗。可能以顾立春的性子不怕斗争,可人的精力毕竟有限,总是搞内斗哪有时间去干别的?
邓场想到朱书记也想挖角,就顺便一起说了。顾立春不假思索道:“邓场,我的主业是干实事,还是跟着你最合适。”真要去党委办公室,拍马屁喊口号就不是业余爱好,那是本职工作。任何业余爱好,一旦变成本职工作都是折磨。
听到顾立春的回答,邓场似乎很满意:“嗯,算你有眼光。——我已经帮你回绝了。”
顾立春:“……”你都回绝了还问我?
顾立春在回猪场的路上,想到王有成要下基层,朱书记身边连个助手都没有,怪不得他要招纳自己。嗯,做为一个好下属,得尽心尽力地帮助上级解决问题,既然他缺助手,那就帮他找一个。
顾立春把身边的人飞快地过了一遍。
赵高不行,文笔不行,思维也跟不上朱书记的节奏;小孟,个人条件符合,但身份特殊,不予考虑;最后只有陈洁最符合,文笔不错,写材料写稿子不在话下,脑子也灵活,尤其是最近进步很大,可塑性强。不过,还得看朱书记怎么想,而且,他回去还要给陈洁做点课外辅导。
回到猪场,顾立春安排了收割苜蓿的日期和人手,就叫过陈洁在苜蓿地旁边的亭子里做课外辅导。
“我这儿有一个新消息,王有成下放到基层,朱书记身边缺一个助手,我觉得你挺合适。”
陈洁呆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道:“那可是党委办公室,我能行吗?”
顾立春道:“怎么不能?你要自信点,连王有成那样的人都能干,你为什么不能?你的人品、觉悟、境界、文笔都比他好。对了,最重要的是你眼光比他准。”
陈洁一脸懵:“眼光比他准?”
顾立春笑道:“你想啊,你把我当朋友,咱俩能互相帮助;他呢,不知死活地得罪我,结果你懂的。”
陈洁恍然大悟,忍不住笑了起来,并郑重其事地点头:“你说得对。”
开完玩笑,顾立春开始一脸严肃地给陈洁辅导功课。
“要想当朱书记的助手,首先,你一定要能装,别不好意思,这年头大家都装,不装就被雷劈,你要尽量装得高级自然;其次,你尽量熟背□□,熟读并灵活运用马列主义主要内容,熟读并灵活运用领袖文集的精华内容。能正解也能曲解、歪解。总之,要根据场合不同,敌人不同,灵活运用。还有就是要关心政策和时事新闻,多看报纸。”
“最后一点,你的气场一定要足,你现在最缺乏的不是知识不是历练,而是自信。你想,这个时代,黄钟都被毁了,剩下一堆瓦砾,大家都是砖瓦,咱们好歹是琉璃瓦。是不是得自信一点?尤其是你,你还是首都来的,你看看江穆,看看四常的那几个首都和海市来的知青,人家那个自信,如此一般又如此自信,你为什么不能自信?最后,还要会拍马屁,拍高级的含蓄的让人无法拒绝的马屁,相信我,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够抵挡得住。”
陈洁听着顾立春这一大段“功课辅导”,觉得有趣的同时又受益匪浅。
她认真地点头道:“顾哥,你这番话说得真好,用风趣幽默的语言讲出了发人深省的道理,让我心情振奋,又让我醍醐灌顶。”
顾立春竖起大拇指:“像这句话就是含蓄高级的马屁,你已经领会了精髓。以后好好练习。”
陈洁再也忍不住,笑趴在桌子上。
从这以后,陈洁按照顾立春开的书单开始学习。她能吃苦,肯用功,领悟能力也不错,学得很快。顾立春没事就让她去朱书记那边露个脸、送个材料,顺便汇报一下思想情况。朱书记瞧着陈洁,虽然还是比不上顾立春,但已比旁人强太多。
顾立春这边开始收割苜蓿,这次苜蓿收割得还算顺利,但晒的时候有些问题,就是天老是阴着,偶尔还会下雨,不利于苜蓿晒干。顾立春只好在附近找了个废弃的砖窑,打扫干净,试着烤干苜蓿,先是用青草试,接着用少量苜蓿试,试过几次后,发现还行。这一批苜蓿一大半晒干一小半是烤干的,两者一对比,相差也不太大。
他们的苜蓿刚弄完,京城那边和省城差不多同时打电话来,省城奶牛场已经交了定金,他们这边直接发货就行。可京城那边又想分走一半苜蓿,邓场还是用老办法,让他们自己协调。
这次省城那边有点不干了,怎么每次都协调,有完没完?
当然,他们最后也商量妥当了,还是跟上次一样,一家一半。京城那边直接把款项打来,让这边直接发货就行。
两家同时提出建议,希望五场明年扩大苜蓿的种植面积,就这么点够谁用的。
邓场从善如流:“行,明年扩种五百亩。”反正荒地多的是。
对方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你们保持这个质量,有多少我们收多少。”
四场那边的苜蓿也要收割了,一听说京城和省城的奶牛场在抢苜蓿,钱科长就打电话过去推销,还说价钱可以商量商量。可惜,任凭他这边操作猛如虎,对方就是死活不松口。钱科长气得脸色跟苜蓿一样绿,江穆的脸色则是天气一样阴沉。四场的苜蓿没办法外销,倒也没浪费,因为他们四场也有猪场和牛场,只好自产自销。
苜蓿的事情忙完,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后面还要夏种,虽然也得按时令来,但不像麦收那么急。
顾立春打算等夏种完成后再休假。
不过,在回家之前,他想把一件事给解决了。
于是,顾立春奋笔疾书,写了一份申请报告。先诉苦,说自己命运多舛,家里多么困难,养父不幸意外去世,养母年纪轻轻变成寡妇,带着四个未成年孩子苦苦支撑。自己做为长子,又因为工作忙不能常回家,时时担心寡母和弟弟妹妹的安全和生活。他思想斗争许久,才决定向组织开口。他想申请一栋别人不要的破房子,把母亲和弟弟妹妹接到农场,让农场这个大家庭温暖他们那受到创伤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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