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宁此时需要吻傅轻决,让他不再继续说下去,否则说的人不喜欢说,听的人也不会喜欢听。
第53章
段宁不再提程路安,不再提宋渊,也不再提不该他过问的任何事。
重新回到别墅,似乎什么也没变。这样的生活他很熟悉,倒不是完全无事可做,他没有在客厅看见沙盘,就去了鱼缸看鱼,整理水草,打理多肉,修剪阳光房里种植的菠萝头和蓝莓树,顺便给花园浇水。
看那一片蓝莓树上稀稀疏疏开着花的模样,就知道上一茬蓝莓已经挂果结束,不值钱的东西,高管家估计让人摘了便仍了,免得掉在地上,弄得整个阳光房一塌糊涂。而已经种了两年多的菠萝头,叶子又多又直,凌乱四射,像把把长剑,却从来没结过果。
总而言之,这些日子,他们没把树苗拔了重新规划一番都算好的。
这本是专拿来给主人家侍弄花草、修身养性的地方,别人家通常都什么名贵种什么,显得有品位,有格调,也赏心悦目。段宁当初把这里弄成了个菜园一样,得亏傅轻决没时间管这些,便随他去了。
现在段宁一回来,饭桌上听了傅轻决的“劝告”,便两耳不闻窗外事,又扎在这绿茵茵里头。
傅轻决看在眼里,只叫佣人好好帮忙。
段宁仍然去安全局打卡上下班,准点去,准点回。傅轻决比他出门早,回来晚,有时候饭局推不掉,晚上进了屋不见人,直奔那片菜地就能把人逮住。
段宁在阳光房或花园推脱不开,会和傅轻决接吻,弄得两人都衣衫不整,但他们不会再在这种地方做爱。傅轻决左手的石膏刚拆不久,经不起为所欲为的折腾,一般避开屋里的佣人,搂着段宁回楼上去,边要段宁帮忙洗澡边耳鬓厮磨。
房间还是一样的房间,人也赤条条见过无数次,可如今不说是小别胜新婚,俨然真正头一回同居似的。
傅轻决心情大好,在段宁用胳膊遮着脸的时候俯下身,轻轻拿开他的手,段宁脖子上青筋凸显,朦朦胧胧地看他,配合地翻身变成骑坐。傅轻决解放了双手,只是眯眼看着,眼前那腰腹肌肉薄而紧实,覆着层汗,特别好摸。
最后傅轻决侧着把人搂住,到入睡时也是这个紧挨着的姿势。
“花园里那些花啊鱼啊,永远都在那里,没弄好可以换新的,”傅轻决下巴搭在段宁肩窝里,闭着眼说,“看你每天回来就在锄地挖土,无不无聊,别累着了。”
段宁望着天花板,声音略哑,淡淡地说:“我现在才累。”
傅轻决轻哼了一声:“楼下的沙盘我叫人移到书房了,懒得再搬,你既然能碰沙盘,想玩就可以去玩。”
“嗯。”段宁呼吸缓慢。
傅轻决早几天就已经说过一遍了,但段宁并不想进书房,也不想面对沙盘里那些小一号的坦克大炮和士兵,只是嘴上“嗯”两声答应着。
也许是他看起来和从前消沉的时候很像,傅轻决怕他出问题,每天还要检查抽屉里的烟少没少。
好在烟一根都没有少。
段宁很清醒,从没有如此清醒过。
第二天一早,等不到顺路送段宁到安全局,傅轻决依然得提早出门。
他走前提醒段宁,说晚上有家宴,下午会派人来接段宁去傅氏老宅。
段宁到了安全局,看着调查组组长把最后整理的结案报告送去了杜局长的办公室。他没再说什么,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打开新闻播报,便是军火走私案落网的最大嫌疑人、前安全局办事处队长程路安之死以及其引发的后续连锁反应,程路安既和安全局有关,又算得上半个傅家人,必然引起舆论上的轩然大波。
要说不牵连到其他人是不可能的,选举中一定有其他党派和有心人士利用此事大做文章。
但长痛不如短痛,程路安的自杀新闻在新联邦首都很快就会成为一桩过时的谈资。
段宁关掉了电脑上的窗口,恰好有人敲门,17号说:“今天有港口走私和枪击案的结案报告会议,国防部的人也来了,您之前代表调查组去过几趟国防部,会议室那边叫您过去参加会议。”
国防部来的领导正是江牧。
会议上段宁其实毫无作用,只是来旁听的。枯燥的两个小时过去后,已经到了中午,段宁打算临时回一趟安全局的公寓楼。
他谢绝了17号送他的提议,在路过的餐厅随便买了份快餐打包带走,仍然走路,但他刚过一个马路,有车跟了上来。
江牧微微摇下车窗,叫他段先生。
在别墅里,傅轻决若有似无地跟段宁提过,现在在选举时期,要他等调查组的事情结束,就少去外面乱跑,其实也有让他少往国防部跑、少见江牧的意思。
段宁犹豫两秒,上了车。
江牧送他去公寓楼,担心地问他这些天怎么样,有没有事。
除此之外,自然还有别的需要说。
“程路安火化前侦查委员会进行了尸检,没有别的问题,”江牧知道段宁关心此事,却不得不如实地说,“现在已经盖棺定论,就是因为心理出现问题,畏罪自杀了,当然民众没有那么好骗,只是都知道军火走私案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有什么结果,而且对大众生活领域没有太多影响,糊弄着就能过去了。”
段宁说:“我知道了。”
“您知道傅轻决现在的态度是什么吗?”江牧突然问道。
因为段宁一直没有正面回应江牧的提议,态度模糊,江牧能够理解,却心急如焚。
“在这样的冲击下,胡安依然能稳坐议长之位,连任已经板上钉钉,除了他自己树大根深,还因为最大的阻力消失了。军火走私案从始至终就是联邦上层各方权力斗争的产物,它会出现,是因为有人不满,它现在不痛不痒的过去了,也是因为有人默许。”
“傅氏永远不可能一分为二,追逐利益永远是他们的第一准则。”
段宁鼻间嗅着纸袋里穿来的食物的香气,他看向江牧说:“还有呢?”
江牧避开人来人往的地方,将车停在公寓小区的一处树荫下,很安静,他说:“苏纳本身就是联合党出身,这一次联合党的票数和席位一定会遥遥领先,但胡安把控联合党多年,内部斗争其实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同时有人仍是李铎总统的追随者,他们需要军部的支持。”
段宁问道:“胡安不也是李铎总统的追随者吗?”
“曾经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江牧怅然地说,“以前存在过的成为了历史,自然真过,但人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谁又能知道?胡安议长如果真的没有忘记初心,会和蛇鼠同窝吗?”
段宁问:“你所说的,他们需要军部的支持,我又能做什么?”
这话问出来,于段宁而言是真真切切的疑问,于江牧却需要在听见后进行缓冲和消化。
在李铎总统的时代,李铎当年最大的心意和抱负,就是在自己的任期内让西区独立,彻底结束新联邦的对外殖民的历史。西联盟听见风声,借此入侵,李铎在自己未知的生命最后几年,便希望平息战火,还要彻底的胜利,要让西联盟再也不敢染指西区。
李铎自然能够预见捷报传来的那天,战后的战略部署工作早已完成,故而在李铎的计划里,在西区前线三年、拥有赫赫军功和当地深厚群众基础、又深得李铎信任的段斯,便是战后和他共同去完成这一切的最好人选,至关重要。
尽管受年龄限制,段斯当时的军衔确不算高,但职位已然不对等,且他在前线军队中威望颇高。
计划是完全保密的,但段斯的未来肉眼可见一片光明。
江牧对那些过往依然记得深刻。
“您只需要成为真正的自己,”他看着段宁,目光坚定而近乎虔诚地说,“我知道您也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一切,对吗?”
他说:“我们可以从长计议,但傅轻决他……”
段宁将手搭在车门开关边,低声说:“我以前的身份早就全都被销毁了,现在的一切都来自傅轻决,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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