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斯听懂了,可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似乎已经习惯了如此狼狈难堪。傅轻决让人继续把他弄起来。
“傅少爷!”程路安惊魂未定,咬着牙讪讪一笑,“段斯他在首都虽然是孤身一人,但也是有家人的,您大人有大量,不如让他回去……”
傅轻决说:“他的家人,是你吗?”
程路安一愣,说:“当然,他和我弟弟……”
“好,你们是一家人。“
“但如果他还有你们这些家人,”傅轻决说,“那么他就只能当家破人亡的叛逃者,现在逃狱未遂,你们就一起死在这里。”
程路安骤然脸色一变,像是不敢置信。
段斯被架着下了车,听了这话,急促地咳嗽起来,唇色浅到极点,脖子却惨惨涨红了。
“如果你不想死,也不想失去程舟,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别不小心被当枪使了。”傅轻决眯起眼,对程路安摆出看起来友好的笑容。
他转身见段斯身上又染上了血,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傅轻决弯下腰,推着人弄上了自己的车,凑近时说道:“我帮你洗清了身份,你又上别人的车,想回去跟你的未婚夫快活?还把自己当那个声名赫赫的段长官啊?找死。”
段斯有些喘不过气,闭上了眼,人挺得僵硬笔直,腺体没了大半,血液中却有白松香信息素在飘散。
“你为什么救我?”段斯忽然问道,声音哑得几不可闻。
傅轻决沉默片刻。将要关上门之际,他对段斯随时随地散发信息素有些不悦,挡了挡鼻间,嘲弄地轻笑道:“你别想太多了,收起你失禁的信息素。”
段斯往车座里蜷了蜷身体。
程路安眼睁睁看着段斯被带走了。傅轻决上车后重新发动引擎,在弗雷克那辆车的护送跟随下扬长而去。
段宁是被傅轻决给弄醒的。
已经是第三天了,傅轻决的易感期差不多接近尾声,但混着微量白松香信息素的血,对此时此刻的傅轻决而言堪比一针催情剂。
段宁仰了仰头,感觉浑身像有暗流涌动,口里也格外渴,火烧火燎一般发起了烧。
直到眼前的天花板终于静止,段宁双眼朦胧地盯着傅轻决潮湿短利的黑发,像是疲倦至极,又还不够。
房门口传来一点响动,这几天有什么必需品,高管家都会派贴身佣人送进来,屋子里傅轻决的信息素太过逼人,饶是Beta也只敢短暂停留。
傅轻决一把扯过湿皱的被子,将微微发抖还没缓过来的段宁一起盖住了。
段宁已经两天没吃过药。佣人送了药进来,眼神闪避,直挺挺站在一侧,要等段宁吃下了才好端着东西出去。
傅轻决见段宁纹丝不动,抬起眼,一个冷厉的眼神示意着,佣人很快逃似的退了出去。
“现在没事了。”傅轻决拨开被子,凑近到他脖子处笑着说。
段宁张了张嘴,低声说道:“你现在是不是好多了。”
傅轻决充耳未闻,黏黏糊糊说:“到该吃药的时间了。”
段宁说:“可我不想吃。”
“为什么?”
大概仗着人都不清醒,无所谓了,段宁声音沙哑地说:“等你的易感期过去,也不会再需要我。就没必要吃药了,吃得整个人都是苦的......”
傅轻决一顿,盯着段宁说:“你这是在跟我撒娇吗?”
段宁笑了笑,头脑昏昏,呼出的气息很烫,轻轻的,像云一样拂过,他问道:“处理掉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就像你们处理掉段斯的时候一样吗。”
第27章
段宁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夜灯。
他睁着昏昏然的眼睛,感觉浑身没那么烧得慌了,才想起晕厥过去之前,傅轻决强行喂他吃了药,大概控制住了他信息素感知失常的症状。但当时傅轻决的易感期还没结束,他是在无休止的堪称折磨的痛与快中晕过去的。
轿车开得过于平稳了,一点颠簸都没有。
清晨薄薄的光晕投入车窗里,顺滑地转动一圈,花园里那颗笔直的枫树最后停留在眼前。
段宁回到了别墅,却没有再见到傅轻决的人影。
高管家比起从前,更是一脸冷淡又一言难尽的模样。
想必她早看见了段宁后颈上的咬痕。
尽管这和AO之间的终身标记有本质区别,什么用也没有,但就算论迹不论心,也是足够荒唐。
其他问题可以不归咎到段宁一个人头上,但段宁这段时间对傅轻决过分的讨巧与关心,高管家时时刻刻看在眼里,现在才终于明白过来,段宁打的是哪门子主意。
她从前或许还总会怜悯,觉得段宁是身不由己,现在看来,段宁巴不得用尽一切手段留住傅轻决,言语关心,身体勾引,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高管家还不知道段宁在安全局的事,要是知道了,恐怕同样容不下段宁还在眼前晃悠。
也许因为傅轻决没来得及发话,按照以往惯例,段宁还是被佣人扶进了二楼的房间。
段宁实在想不了那么多了,只没忘记给崔玥发去一条帮忙请假的短信,然后他就意识不清地沾床又睡着了。
一直休息到傍晚时分,他爬起来,才真正看清自己身处傅轻决的主卧,空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段宁行动缓慢地在浴室里洗了个澡。
最后一次时傅轻决恐怕带着清醒的怒火,结束后没有给他清理过。他尽力忽视掉后颈和身体某些地方的不适,已经不知道自己习惯的是被进入,还是只因为对方是傅轻决而已。
如果没有后遗症,至少他快要忘记自己曾经是个Alpha了。
能够忘记,有时候也是种奢侈。
段宁在热气的熏蒸下闭上眼,头靠在浴缸边缘,一不小心又往下栽了栽,手肘被磕疼了一下。
变凉的水温反而令段宁觉得舒服。
他洗了很久,等换完衣服,下楼时脚步还有些虚浮。
一切和在夜灯的这几天之前没有分别。客厅里静悄悄的,日落后还没开灯,段宁又静坐了一会儿,起身拿了鱼食去喂养在阳光房里的金鱼。
段宁刚搬进别墅时,为了更好的成为段宁,也开始尝试养鱼。
这些金鱼大部分还是两年多前的那些条,长大了不少,也繁殖有小鱼,不用费什么心,很好养,但段宁还是免不了担心,一旦有一天自己不在了,它们也会被从阳光房搬走。
因为阳光房不够大,傅轻决每次经过这里,都嫌鱼缸太过碍事。
如果把它们扔进花园的大池塘里,没有人管,小鱼几乎是活不下来的。
这两天段宁不在,阳光房里曝晒时间过长,没人拉上遮光罩,有一条小鱼已经微微翻出了白肚皮。
段宁把它小心捞出来,经过餐厅附近的台面,心急地把鱼就近放在了那只盛着水的茶盏里。
奄奄一息的金鱼竟然立即在里面扑腾两圈。
段宁一转身,却猝不及防地看见了在餐厅的傅轻决。
餐厅里也是昏暗一片,傅轻决穿着件灰色的衬衣,外套已经脱下来,搭在椅子靠背上了。
他的易感期已经彻底结束。今早醒来,傅轻决便直接从夜灯去了傅氏集团总部参与会议,此时回到家中,竟然连灯也没开,正凑合似的低头用餐,仿佛没看见站在餐厅门口的段宁。
段宁捧着茶盏,一时间进退两难,傅轻决吃着吃着,忽然停下筷子,抬眼看了过来。
高管家从厨房里来,打开了餐厅的灯,一见段宁从楼上下来了,还往茶盏里扔了条鱼,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段宁和她对上视线,很快回过了神。
这是傅轻决要喝的水。
高管家看他仍然杵在原地,面色不好地重新倒了杯水来。
段宁终于放下茶盏,从高管家手里拿过水杯,迎着傅轻决的目光将水送到了傅轻决手边。
傅轻决不言不语。
“那条金鱼快不行了,”段宁没觉得这个傅轻决很陌生,只是与昨天那个截然不同,他试着解释道,“我不知道你回来了,不是故意放进你的茶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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