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哪里?”段宁轻声地继续问道。
江牧转头看向弗雷克,几乎目眦欲裂,只能带着段宁前往关押区。
通往关押区的路很窄也很长,段宁看起来很平静,他看了看跟着一起过来的弗雷克,说道:“能把你手里的这份文件给我看看吗?”
弗雷克喉结滚动,把这份本来永远也不可能让段宁知道它存在过的东西递给了段宁。这是傅轻决吐血那次刚醒来后弄出来的,那段时间简直不可回想,谢天谢地的是后来傅轻决终于暂时按下了做手术的事。可能是因为手术后的后遗症不可控、恢复期太长,也可能是因为些别的。弗雷克自然搞不清楚。
但他现在又在擅自作主,铤而走险。
段宁一边走一边随意翻了翻文件,最后只是拿在手里,既没有说话,也没有要归还的意思。
很快,他们还没走到那间关押室门口——砰的一声巨响!里面紧接着继续传来了一阵乒乒乓乓、惊天动地的声音。
江牧硬着头皮站在门口,段宁说:“把门打开吧。”
只见门一打开,里面是白刷刷的墙壁,房间里有简陋的包角桌椅,而傅轻决就在那里,正被几个人高马大的警卫员用力按在床脚边的地上,手腕也被铁拷拷住了。他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还是在最具有攻击性的易感期里,铁床已经被他砸出了凹陷,几个警卫员各处都挂了彩,场面混乱至极,一度面临失控。
其中一人正拿着一支针剂,打算注射进傅轻决的手臂里。
“住手!”江牧先一步进行了喝止。
关押室内的铃兰花香铺天盖地地涌了出来,浓度高得吓人的信息素甚至让江牧和弗雷克都不敢靠近。
段宁刚往里走,江牧下意识地拦住了他:“段长官……”
“让他们都松手,出去。”段宁说。
“段长官!”
“现在给他打抑制剂已经没有用了!”段宁看向江牧,厉声说道,“你把他弄进来不做处理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的,不是吗?你相不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强行挣脱出来,你打算让他杀了别人还是打算杀了他?”
最终,那几个警卫员冒着巨大的危险松了手,立即逃似的退出了关押室的房间。
不等江牧再说什么,段宁一个人走进去,反手便将门关上了。
傅轻决此时悄无声息地待在了原地,像一头受尽折辱而蓄势待发的野兽,手腕上挣扎出来的血痕和凌乱狼狈的模样是他即将展开攻击和报复的理由,体内不断腾升的火气和力量是他即将丧失全部理智的证明。
他可能认不出段宁了,只要等段宁靠近过来,他就会猛地扑来,瞬间咬死段宁。
“傅轻决。”段宁一步步走近,可能是因为太过难受,他只能声音很低地叫傅轻决。
傅轻决微微抬了头,露出了那双瞳仁漆黑而凶狠的眼睛。
门外的江牧和弗雷克只能透过门口那扇小小的口子看见段宁一个人的身影。而段宁竟然毫无畏惧地继续走去,直到他们看不见已经看不见段宁。
段宁在傅轻决面前蹲了下来,傅轻决目露凶光,仍然在看着他,眼睛里的通红的红血丝此时才显现出来。
“你觉得怎么样了?”段宁深呼吸了一口气,抬手碰了碰傅轻决手腕上的伤。
傅轻决垂下眼,看了片刻,转而继续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段宁,眼神逐渐变得迷茫混沌,然后在一把抓住段宁的手时愣了片刻,好似惊呆了。
他的声音听来还是低沉冰冷的:“段长官?”
段宁丢下另一只手里拿着的文件:“是我。”
傅轻决浑身烫得惊人,嘴唇也是干的,他像是终于被唤回了一点神志,痛苦无助而委屈地看着段宁,眼里忽然就滚出了泪来,朝段宁不确定地小心翼翼地喊道:“老婆……”
段宁心中酸楚难忍,终是抚上傅轻决的脸侧,低头抱住了他,哑声说:“我在这里。”
第102章
段宁给傅轻决解开了手铐,下一秒就被傅轻决捏住脚腕、一下扑倒在地。
地板坚硬而寒气森森,但傅轻决整个人犹如一只巨大的火炉,段宁处在冰火两重天里,感觉到傅轻决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粗暴的动作了。他在用力地拥抱着段宁,还是怕段宁会跑了,会消失不见,他怕这个应答他的段宁是假的,他仓皇抬手,扯开段宁的衣领,然后埋下头来,烫热的鼻息便滚滚扑去。
傅轻决的手指按在了段宁的后颈处,像在摸索,指腹在那疤痕边缘挤压。
他一张嘴,牙尖已经碰上来。
段宁迅速闭上了眼睛,攀在傅轻决肩膀上的手臂往上移了移,先一把揪住傅轻决的头发,然后试图轻轻拍拍他,哄他安定下来。
这样段宁也就能少遭点罪了。
因为易感期的alpha遇到心仪的伴侣,极有可能进行永久标记。
而傅轻决从前就这么对段宁做过了。即便他的永久标记对一个beta起不了任何真正的作用。
傅轻决感觉到段宁的包容和温驯,本应遵循那股强烈的本能咬刺下去,但他同样感觉到了些别的,即使那感觉很微妙。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段宁等了一会儿,才觉得奇怪地缓慢睁开眼,偏了偏头看去。
傅轻决额角青筋暴起,几乎是同样用力地让自己往后退了退,低头紧贴着段宁的脖子和耳朵说:“不……不了,老婆,”他强行停顿下来的躯体显得笨重,很呆,“不标记了吧。”
段宁听着他近乎痛苦的呼吸声,抬眼和傅轻决对视了片刻,然后说:“要请一个匹配度高的志愿者来吗?你真正需要的omega……”
傅轻决闻言瞬间皱起了眉头,心里一酸,眼神中有些慌乱和无措,他猛地揽回段宁,胡乱地蹭来蹭去:“不要,不需要omega。不标记是怕你……你不喜欢。”
段宁抚摸着他紧绷的后背,叹了口气:“你早知道自己的易感期快到了,怎么还要乱跑。”
可傅轻决无论在哪里,都很需要段宁的样子。
他是那么需要段宁给予的爱。如果没有了,他好像会随时启动自毁程序,好惩罚过去的自己。
段宁想要继续叹气,他靠在傅轻决的肩膀上,呼吸有些急促地低了低脑袋。
他修长白皙的颈脖和那道蜿蜒的伤疤就露了出来,在傅轻决的眼前一览无余。
段宁声音很轻地问傅轻决:“那道疤是不是很不好看?”
傅轻决呆呆看着,好像不由自主地记起了那血淋淋的一幕,他眼眶再次红了,嘶哑地说:“怎么会……老婆,好看。”
段宁扯起嘴角,忍不住笑了一下,但好像并没有真心相信傅轻决所说。
疤痕就是疤痕,一刀下去,就永远长在了血肉里。
哪个正常人会去做腺体摘除手术,接受这样的酷刑?
“你是哭了吗,傅轻决。”段宁说道。
傅轻决脸上微微发烫,他只是一顿,装听不见。
他按着段宁的后背,也已经俯首下来,将吻急切地落在了段宁的肩膀和脖子上。
傅轻决和段宁只在关押室里待了最初的几个小时,因为傅轻决不愿意让段宁和他一起待在这种地方度过易感期。
许戈林医生赶来为他注射了一管针剂。
常规抑制剂自然是没用的。只不过傅轻决当初第一次和段宁过易感期时,段宁的信息素还在,如今段宁早就没了信息素,但许戈林当初进行过采集和保存。现在将其溶入镇定剂里,再拿来给傅轻决注射,也许能充当一点安慰剂的作用。
这足够让他们从军管区转移了。
不过对傅轻决来说,更重要的是段宁和他在一起。
整栋警戒所大楼都提前进行了封锁,他用沾满自己铃兰花香气味的外套严严实实地罩住了段宁,一路抱着段宁快步走出去。
傅轻决此刻看起来好像很正常,但alpha的领地意识早已发挥到了极致,他俨然是只随时都会陷入疯狂的野兽,没有人敢多靠近他和段宁一步。
上车前,傅轻决用手掌遮住了段宁眼前的那道缝隙,将段宁更牢地搂在身前,然后面无表情地冷冷往大门口扫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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