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此人确实有些本事,无论靠这张脸还是靠如此镇定的气场,背靠傅氏兰亚,自然有足够的底气。
他对程路安那些夸张的话不以为意。
埃德在等段宁在调查组的集体文书上签字的时候,眼尖地瞧见了段宁握笔有些不稳。但他在竭力控制。
那层完美的外壳下终于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裂痕。
“段先生,今天是你来我们安全局的第一天,”埃德笑了笑,说,“这是目前我们调查药品走私的部分进度,等会儿我会带你去办手续,在调查组内的权限你都会拥有。”
段宁安静片刻,点头说:“麻烦你了。”
“今天的话,港口那边第一小组已经去了,你是兰亚的员工,对傅氏可能比较熟,傅氏在银行那边的一些情况可能得你去交涉和处理。”
“好。”
等埃德先行出去之后,段宁捏着钢笔的手指动了动,半晌才放回桌上,然后他深呼吸了一口,喝完水后才平复了呼吸。
他可能还不太习惯。这和在兰亚上班时是完全不同的,段宁即使没在这里面办过几天公,但重新回到联邦安全局,此刻坐在这里,可以自由进出,自由地登入安全局内部系统,做曾经费尽心思也难做到的事,是段宁从未想象过的。
太突然了。
傅轻决甚至允许他搬出别墅,住进安全局分配的套房宿舍里。
唯一的要求是,段宁需要对傅轻决保持忠诚,所做的一切仅对傅轻决公开透明,想做的如无禁止便可以做。
段宁跟着埃德办完手续后,走出办公室之时,在不远处看见了在等着的17号。
他心中了然,垂眼一路走去乘坐电梯,电梯门关之前,17号跟了进来。
“段先生,我是跟您一起去出任务的17号巡管员,”17号说,“同时也负责保护您的安全,因为您不能佩枪。”
段宁来到安全局,唯一显眼的特殊之处便在他并不领取随身武器。
埃德当时带段宁经过了枪械室,段宁刚打算开口,埃德站在门口刚打算推门,突然想起来,转身说道:“差点忘了,你不用领取随身武器,听说你不会用枪?”
这是傅轻决已经嘱咐过了。
“但愿你是来保护我的安全。”段宁看着电梯门开,直到两人走出安全局的大门,在空旷的停车区边,他认真地看了17号一眼,说:“当年在夜灯,我实属无奈之举,那天你没杀我,是你自己错失的机会。”
17号陷入沉默。
他们都心知肚明,无论17号是不是真心想杀段宁,他自己也选择了做傅轻决的眼线,在那一刻松开了扳机。
他凝视着段宁的侧脸半晌,没再说什么,绕过车头去了驾驶位。
他们开车直接去了联邦银行总部的办公楼,与傅氏旗下公司相关的自由基金会所在地也在这里。
自由基金会一直由谢革打理,谢革是傅岐山提拔上来的人,基金会不受傅轻决管控,很多银行交易内容并不透明。
段宁是去见谢革的。
17号跟他一起到了谢革的办公室门外,然后在门口等着。
谢革抬眼看见段宁,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量了两下,然后才站起身,在段宁出示证件后和他握了手:“几天不见,段先生摇身一变,变得不一样了,”他感叹着笑道,“同样是Alpha,你倒是会哄,把轻决哄得晕头转向,哦,忘了,段先生不是Alpha了。”
段宁陪傅轻决度过了易感期的事,谢革从许戈林那里随便问问就知道了——许医生很有医德,但人面对亲近之人总有疏忽的时候,尤其当这个人是谢革。
谢革从前觉得傅轻决只是一个人生活,想解解闷,弄个金丝雀出气筒在家里养养也不稀奇,但最近发生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谢革的认知。
把段宁推到公共视野之下,让他进入能够自由接触到联邦高层的圈子,这无异于放虎归山。
“我是代表联邦安全局特别调查组来见谢革先生的,”段宁说,“港口药品走私案关系到兰亚,需要尽快解决,在这一点,我们的想法应该是一致的。”
谢革挑眉,径直从手边推了那只文件夹过去,仿佛知道段宁的来意,早已在等着了。他说:“段宁,我们也认识很久了,你应该知道,我一直对你待在轻决身边没什么意见,但现在已经超过那个界限了,你们都会变得很危险——”他终于开门见山道,“据我所知,你的后遗症已经好了,傅轻决也有松手的想法,我可以帮你离开首都,去你的家乡或者联邦之外都可以,轻决那边有我担着。”
段宁拿过文件夹,闻言愣了愣,他看着谢革,仿佛真的在思考,因为由谢革说出来的比其他人确实更具备可行性。
他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谢革笑了,从抽屉里拿出另一只文件夹,说:“这里是一套新的身份证明,比’段宁’的身份甚至还要更适合你。”
段宁将视线移至那上面,眼睛缓缓眨了眨,伸手已经碰到了文件夹的封面,但只是光滑的指腹贴在上面,和没碰到一样。
他淡淡笑了笑,说:“原来如此,但如果被傅先生知道您有这样的想法,而我接下了它,应该会一起被连累的,以后您还是不要再提了。”
他说完,把手又挪开放了回来,双手一起握在原本那只文件夹上。
翻阅过后,段宁对谢革道谢,转身便离开了偌大的办公室。
谢革紧咬着后槽牙,见门关上,知道自己刚刚被段宁耍了。
紧接着,一侧的侧门就被打开了。
傅轻决一手插兜地从里面出来,懒洋洋看着谢革,说:“这就是你让我看的场面,看什么?看你怎么对段宁口出恶言,还诱惑他远走高飞?”
谢革惊讶又忿忿地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承认自己的试探失败,没能让傅轻决对段宁彻底死心,反而好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说:“还让你看到了段宁怎么对你死心塌地,不够吗?”
这才哪到哪,叫什么死心塌地?傅轻决可忘不了之前段宁的那副模样。
但段宁适应新工作似乎适应得很快,终于不再垂头丧气、破罐子破摔地对他说一些要死要活的话,可以高效地为他在安全局光明正大办事。
傅轻决得意地笑了,睨了谢革一眼,不悦地说:“你知道他对我死心塌地就好,以后不要再做这些,”他把手指点在桌上那只文件夹的表面,摩挲了两下,“不要说做个新的身份,就算是段斯死而复生了,他也去不了别的地方。”
第32章
拿到那部分银行交易信息后,段宁没有立即回安全局,而是让17号开着车在首都特区的市中心四处转了一圈。
谢革给东西给得爽快,段宁如果回去得太早,会引来不必要的猜测和麻烦。
药品走私案原先由程路安主导,他当初就是冲着兰亚来的,只可惜港口出现走私问题再常见不过,除非能拿出兰亚内部包庇、参与或主谋了药品走私的证据,其他说再多都是白搭。
用文件夹里的东西再加上兰亚港口部自己的档案记录,已经基本能够预见这桩案子最后的结局。
这对兰亚而言,只能算点小风小浪,分分钟就能平息。
而段宁虽然是以协同工作的名义进入安全局,但他的个人档案也已经备份挪了过来,因为港口走私问题将永远存在,也就长期需要这么一号人物,充当兰亚与安全局之间的桥梁。
杜局长对此非但没有意见,还在傅轻决的提议下提前促成了此事——自契克大街92号的火灾和军火走私案有了重大突破开始,外面的风向一天一变,如今程路安即将倒台,虽然杜局长不急于站队,但一些必要的准备还是得做,未雨绸缪总不会坏事。
安全局在用人方面,也向来百无禁忌,能达成目的即可。
为了将资料分析尽快做完,段宁刚来安全局的头几天十分忙碌,连那间分配来的公寓宿舍都没去看过一眼,而是直接睡在了办公室的休息间里。
这期间傅轻决竟然真的没有找过他,连电话也没打过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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