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白项英闻言瞬间无措。然而抬头看去,对方却又换了表情,嘴角翘起像是在调笑自己的失态。
“开个玩笑……就算你现在想回去,我也懒得再走一趟。”
“……我以为你生气了。”
“我怎么会对朋友生气?”
汽车驶过了几个路口,然而却不是往饭店方向去的。
“向老板,既然你说回饭店也没什么要紧事,那不如去我家喝杯茶?就在那边,也算是顺路。”
“这怎么好意思……”
“你上次送我那画我挂上了,刚好想请你去看看,你总是推脱说有事要忙。”
段希灵所说之画,虽然的确是白项英送出去的,但其实是梁广泰还没死的时候就准备好了。
梁广泰这人虽然在某些方面鼠目寸光,但在另一些方面又似乎很有些天赋,他因事先打听到段希灵很有可能会接任社长,于是投其所好弄来这幅画。白项英后来在某个合适的时机把画送了出去,也算没有浪费,但其实压根不知道这玩意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甚至不记得画上有些什么。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他知道画只是对方邀请自己到家里去坐一会儿的借口,跟之前数次被自己拒绝的邀请一样,只是这次于情于理都似乎不太好拒绝了。
无法言语的焦躁再次涌上心头。
一个知道他的过去却很“识趣”地闭口不谈的体面人,一个无缘无故对他亲近又似乎没有恶意的贵公子,这样一个人,偏偏手里可能握有他的致命的把柄。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白项英已经没有力气再煎熬下去。
“那就打扰片刻,段社长,你太客气了。”
“哪里,用一杯茶换你陪我聊聊天,还是我赚了。”
第197章 50 体谅
白项英在段希灵家中看到了半个月前从自己手里送出去的画。
看似很普通的一副欧式油画,挂在二楼走廊拐角处的墙上,画面上是一名赏花少女,不知道有什么寓意。
白项英很怕段希灵会就这幅画发表一些高深的言论——别的事情他还可以不懂装懂地附和两句,艺术他可是一窍不通。
幸而对方似乎看出他对画不感兴趣,随便讲了两句便很自然的地略过了这个话题。
两人回到一楼餐厅坐下,段希灵屏退下人亲自从柜子里拿出茶具。白项英见对方是要亲自烧水泡茶的意思,顿时又产生了“很麻烦”的念头。
“这是什么茶,要用到这么多东西,喝点普通的就可以了。”
“不麻烦,看起来唬人罢了,不过如果向老板不想喝茶,那我们就喝点酒。”
“我……”
“前两天有位做红酒生意的朋友送了我几样新品,正好一起尝尝吧。”
段希灵于是又收起茶具打开酒柜。
这回真的是不麻烦了,一瓶酒,两个高脚酒杯,再有就是一碟手工饼干。
“早上让厨师刚做的,热的时候更松脆些。”
白项英喝了口红酒,劲头比想象的要大些,但是不讨厌——原先在军营里的时候他也偶尔心血来潮一个人喝葡萄酒。
段希灵讲起了这酒的品种和来历,讲起他为了储存佳酿特地定制的酒柜,又讲起他是怎么布置这房子的。
白项英有意无意地听着,觉得对方口中所描述的这种生活似乎很不错。
一尘不染的独栋洋房,尽管宽敞但不会显得空荡荡的缺乏人气。每一处角落都像是精心设计过,摆满了油画,雕塑,鲜花,和一些看不出是做什么用的装饰品。
客厅里大概是在放唱片,柔和的外国音乐不清不响的正好传到餐厅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的香甜味。目光所及之处,每一列柜子都塞得满满当当,茶酒,食器,和新鲜的点心,随便拿一点出来就能招待客人。
——一看便知道是富有情调且习惯了精致生活的“上流人士”,有别于平常同自己打交道的那些暴发户。
这样一想,像自己这种同属于“暴发户”的人坐在这里也是有些格格不入的。
“段社长,这么大的房子,你平时一个人住吗?”
“这房子你看着大,其实供人住的房间并不多,楼上主要做办公用,一楼用做娱乐和接待客人……”
段希灵见对方主动打听自己的事,心里还有些高兴。因为自从踏进玄关到现在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在谈天说地,而白项英总是心不在焉的,仿佛对什么都不是很感兴趣。
“不过我孤家寡人的,住这房子的确是绰绰有余了。”
“说笑了……像段社长这么优秀的人,即便未成家室也肯定不缺追求者吧。”
“向老板,你又拿我打趣了,看来你对我的感情生活挺感兴趣。”
“随便问问,前两天我好像在文安路附近看见你和一位女士在一起,当然也有可能是看错了……”
白项英借着机会直接把话说了出来,因为知道即便今天不说,日后还是免不了想问,否则这事就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上,惶惶不可终日。
只是不知道对方会如何回答呢?
无论回答什么,他也还没做好应对的准备,只希望能遇着最好的情况——当时对方只是随眼一瞥,并没有认出怀安来。
不想段希灵听了这话当即点头承认:“对,那天我在文安路参加报业大会,那位女士是国际新闻的编辑,我们原先认识,就多聊了两句。”
停顿两秒他又接着道:“是你的那位助手看见的吧?向老板当时也在车上么,那位戴帽子的先生不是你吧?”
此言一出白项英立马知道对方那晚的确是看见了怀安,并且看得一清二楚。但他依旧不能确定对方看见车里的人之后有没有往那方面猜。
按理说新闻工作者对各种消息都是最敏感的,这段时间为了抓捕革命党人日本政府没少发通告,连通缉令都上了,那种情况下段希灵作为报社社长真的不会多想吗?
“我不在车上,是怀安跟我说好像看到你,但是没打招呼……”
“向老板,其实你只是想确认我有没有看见那辆车吧?”
白项英抬头望向对方,没有马上回答。
可能是因为酒精的关系,面对如此直白的反问他没有觉得太窘迫或者紧张,尽管的确是没想到段希灵会直接把话挑明。
他很久没有遇见过这么“坦诚”的人了,让人琢磨不透,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将对话继续下去。
“是的,我想知道,但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你可以直接问的,虽然我知道你不信任我,所以不好开口。”段希灵苦笑一声,露出类似于自嘲的表情,“向老板,我是一个从不管闲事的人,你不主动提的事我是不会过问的,自然也不会到别处说。”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确。有一瞬间白项英后悔自己问了那样的问题,因为一直以来对方确实是他自己所描述的那种人。
说“一直以来”或许有些奇怪,因为两人从认识到现在统共也没有相处多少时候,但在有限的时间里对方始终配合自己称呼“向老板”,且只字不提旧事,对于这点他其实是抱有感激的。
现在,由于自己“不信任”的表现对方似乎有些失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本来就不是一个适合交朋友的人。
他甚至不理解像段希灵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想要跟自己亲近。
“我知道,段社长……谢谢你一直体谅我,把我当朋友。”
段希灵愣了一下,第一次需要花功夫才能够领会对方的意思,但也只是短短几秒。
反应过来之后他无奈一笑,斜过酒瓶往两人的杯子里各又倒上浅浅半杯。
“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不认为有任何事,糟糕到需要我体谅你的地步。”
第198章 51 落荒而逃
“我不认为有任何事,糟糕到需要我体谅你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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