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溯的视线自下而上,从江逾白的指尖到花束里含羞的花苞,从花瓣到他白皙的侧颈,最后凝视住他的眼眸。
江逾白眼眸里有细碎的光芒。闻溯不想用繁星来形容,繁字太盛大太空茫。江逾白只是一颗流星,在长夜里跌向他的一颗流星。
江逾白也在看闻溯,见他迟迟不接自己的花,不大满意地挑了下眉:“你不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闻溯接过花束,稍作整理放到茶几上,牵起江逾白的手,很慢很慢地和他手指相扣,“但我能再要个别的礼物么?”
“要什么?”
“亲我一下。”闻溯说。
江逾白敛低眸光看他。
闻溯扣在江逾白的手指愈发收紧:“松鼠,再亲我一下,嗯?”
他嗓音天生偏冷,低声说话时有种寒玉空山轻撞的清泠,眼下还带上几分诱哄,上翘的尾音直接挠到了江逾白心头。
江逾白耳根有点烧,偏开头又看回来,“为什么不是你亲我?”
闻溯看着他笑了:“因为我想被你亲。”
这次不只是声音,连眼神也带上了诱哄。
江逾白手指动了动,缓慢俯下身,空出的手撑到闻溯颈侧,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嘴唇。
下一刻,他的腰被闻溯钳住,想要起身的动作刚有就被遏制。
“贴一下也算亲?上次没教会你?”闻溯后背靠着沙发,低哼。
江逾白垂下长长的眼睫,眼里蕴着水光,神情有点茫然,似乎在思考上次的事。
闻溯看得微微失笑,手上发力把江逾白往腿上一按,压下后颈,挑开唇齿。
水迹在纠缠滴落,鼻息和吮吻声盖过了其余所有声音,体温急剧攀升,仿佛正在经历一场灼烧。肺里的氧气燃烧殆尽,江逾白艰难地错开脸,下一秒被闻溯捏住下颌掰回来,一边吻得更深,一边渡来气息。
分开时两个人都在剧烈喘息。
江逾白手指抓皱了闻溯的衬衫,别开脸急促呼吸着,手背抵在鼻尖,挡住湿润微肿的嘴唇,白瓷般的肤色染上了红,就像他亲手采来的那束晚香玉。
阳台外传来模糊的人声和狗叫,沙发上酒香缠绕住了花香,闻溯用手指一下一下梳着江逾白脑后的发,懒懒看着他:“松鼠,你是不是喜欢我?”
“不喜欢。”江逾白道。
“不喜欢?”闻溯轻笑,向前一倾身,额头抵上江逾白的额头,“不喜欢人家主角接吻亲热的时候你看我?那时候你就想亲我了,对吗?”
江逾白的脸更红了,同时不服气起来,拿开手,拽着闻溯衣领往他唇上咬了一口。
第二个吻。
鼻息又一次纠缠到彼此不分,江逾白被闻溯轻易地从侵略者瓦解成被侵入者。
恍然间他察觉到了某种不对劲,先一愣,旋即唇角勾起一个笑,不再争夺主动权,温温柔柔回应了一会儿,往后仰身拉开距离,接着凑回去,小口咬起闻溯下颌。
“宝贝,你好经不起撩啊。”江逾白手指动了动,笑得狡黠。
霎时闻溯闷哼出声,胸膛剧烈起伏,抓住江逾白的手反扣到身后,制止他继续乱动,咬着牙问,“你是真喝醉了还是装醉?”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喝醉了?”
江逾白睁大眼睛无辜极了,他还有一只手是自由的,拍了拍闻溯的脸,十分好心地问:“要男朋友帮你吗?”
“江逾白。”闻溯眸色变暗,喉头一滚。
被喊到的人探过去烙下一个轻柔的吻,抬起头:“嗯?”
他眼梢和眼尾都是红的,因为坐姿的缘故现在比闻溯高出一截,即使是漫不经心扫下来的眼神,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闻溯不自觉加重了钳在他腰上的力道,“如果我说要呢?”
“哦?”只见江逾白抬手,往自己空空荡荡的手腕上一瞄:“哎,可是练琴的时间到了,我得走……啊!”
咚——
江逾白被压倒在沙发上,腰被死死钳制,双手被压过头顶,漆黑的眼睛因过于惊讶而瞪圆,微张的唇又红又肿,唇角还有不曾洇干的水痕。
“松鼠,”闻溯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你最好明天酒醒了还记得自己说过做过什么。”
江逾白眨眼。
闻溯闭眼平复呼吸,倾身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一碰,仔细地替他理好的额发,起身把茶几上那一束晚香玉放进花瓶摆上餐桌,然后才上楼。
这注定是一个煎熬的夜晚。
一个小时后闻溯从浴室出来,没在客厅看见江逾白的踪影,找了一圈,发现在他平时能不进就不进的书房里。
醉鬼也洗了澡,头发已经吹干,换上了睡衣,坐在书桌前一边喝着今晚在超市买的rio和白啤酒,一边……做题。
他喝一口写一句,闻溯疾步过去,捞起他正做的题一看——
语文选择题,括号里写的全是“hello world”“are you ok”“I’m fine,thank you.”之类的鬼话;古诗文填空,前一句给出的是“朝辞白帝彩云间”,他下一句填“一斤牛肉多少钱”。
闻溯足有半分钟没说出话,在江逾白大斥一句“何方刁民胆敢以下犯上”后,面无表情把剩下的酒丢进垃圾桶,下楼热了一杯牛奶,强行给他灌下,然后把人拎进卧室、丢到床上。
他们今晚在烤肉店里喝的是果酒和米酒,度数是不高,但现在又来几瓶啤的,不同酒种一混,再经时间发酵,足以击倒江逾白这种酒量浅的人。
这个时候吃醒酒药已经没用了,牛奶蜂蜜水也不过是让胃稍微舒服点而已。
幸而江逾白酒品不错,喝得再醉也不会耍酒疯,听得懂话也能答话,并且被动开启审时度势技能,一有不对就直接睡过去。
现在就是最后一种情形,在闻溯的死亡凝视下,他把被子往脸上一蒙,闭眼秒睡。
本就静谧的夜晚愈发沉寂,江逾白呼吸声平稳绵长。闻溯替他关了灯,出去一趟又折返,带来了自己的被子和枕头。
然后将江逾白的被子扯开、丢到他那一侧的过道上,给他盖上自己的,睡进去,把人圈到怀里,用手臂锁住。
“松鼠。”闻溯轻抚着他后颈,“我也喜欢你。”
第42章 Ch.42
闻溯家在的小区毗邻商圈, 环境高档私密,清晨听不见街上包子馒头豆浆油条的叫卖声,但由于绿化太好,叽叽喳喳的鸟叫一年四季不停。
江逾白又一次被鸟啼声吵醒。他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缓慢将手伸出被窝, 在枕头旁一阵摸索,抓到手机。
然后按亮屏幕, 睁开一只眼睛。
时间08:23。
哦, 还早,可以继续睡、睡个锤子啊, 第一节 课已经开始上了!
江逾白蹭一下坐起来, 掀开被子就要往床下冲,猛然间意识到今天开运动会, 不上课。
……难怪闻溯没来催他起床。
他顿时松懈下去, 抓了两把头发, 重新倒下。
落地窗被厚实的遮光窗帘挡住,看不出外面的天气。鸟依然在吵吵闹闹, 江逾白又翻了个身,把被子往上拉,打算盖住脑袋, 适应一会儿这个声音继续睡,但动作做到一半倏地顿住。
身上盖的好像是闻溯的被子。
闻溯的被子……
闻溯的……
闻……
蹭!
江逾白又坐起来, 耳朵尖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攥紧被子警惕一扫四周,确定周围的东西是自己而非闻溯房间里的后, 嗷的叫了一声,跟个鸵鸟似的藏进被子里。
无数画面在江逾白脑海中翻涌, 昨天白天的、夜晚的,小巷里的车站外的,回到家之后,统统迅速又清晰地浮现出来,他忽然觉得,可能临死前的人生走马灯也不过如此了。
酒量是真的变好了。
一开始他喝指甲盖儿那样一点儿黄酒就能倒,倒掉后直接断片。
第二次啤酒喝了好几瓶,睡一觉醒来只记得前一晚大概发生了什么。
到这一次,果酒啤酒混着来,喝完睡到现在,昨晚上的事情他是记忆犹新、历历在目,连丁点儿细节都没错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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