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轻轻把小灰从小白怀中接过,像抱婴儿似的在臂弯中兜了兜,最后一次蹭了蹭它额心那一簇羽毛:“……睡吧。”
小白闭了闭眼,将头靠在了女人的肩膀上,女人揽住了他的肩,没有拒绝他略带软弱的亲近。
靠着她的时候,小白想,他曾经的家没了,他的“差一点兄弟”没了,现在……连小灰也没了。
他只剩下他的教导者了。
小白觉得空气越来越压抑、沉重,从白天起就一直灼烧着他胸口的闷痛又来了,那种被巨石压着的感觉,他额上渐渐冒出虚汗,女人紧张地握着他的肩膀,一叠声地叫着他的名字,可他什么都听不清了。他只是——他只是非常非常难过。
他咳了几声,从口中喷出一大口血,按着心脏说了声“沉”就晕了过去。
在晕过去之前,他还在心里想,她会为我失态么?
“!?”
岂止是失态,女人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了。她此时不是那个让人捉摸不定的疯婆娘,她是宁红尘,是零——无数过去的未来的老白小白在她脑中旋转,对方的身体一直很健康,从来没有过这种时候,从来没有——她从来没见过。
“小白——小白——该死,醒过来——傅白雪!”
刚才才见证了小灰的离去,白天又目睹了那样多的死亡,女人一直被压抑的情绪此刻尽数爆发,她明白自己是慌了手脚,可她没法不慌,前一刻小白还好好的,后一刻就忽然吐血倒地——她无比恐惧自己改变了历史,害怕傅白雪会就这么离他而去。
她甚至连体面点的衣服都顾不上换,背着小白就往吴医生那里赶——谢天谢地今晚他们住在了城里。
吴老爷子就睡在他的诊所二楼,半夜被人拍醒,他整个人都烦地不行,老头打开二楼的窗户,操着口京片子,探头往下吼:“谁啊大晚上不睡觉,有病!?”、
“可不是有病么老爷子!”女人也仰着头跟他对吼,“十万火急的大事,您快看看他怎么了,叫我干嘛都行!”
这几年他们还有书信上的联系,吴医生眯着眼看了她一会儿,认出来是谁了,口气放软了些,冷哼一声:“你一刀口舔血的,我一本分大夫,只有你使唤我的,没有我用你的份儿。”
“都行,随您!”女人急得满头是汗,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一个劲央他看看。
救人是大事,老爷子也没耽搁,麻溜儿把人放进来做了套检查,因为助理护士都回家了,这一套都是老人家屈尊亲自做的——然后戴上老花镜,拧着眉头看着检查单,半晌没说话。
女人慌极了,其实背着小白跑来的一路上她已经冷静的差不多,估计小白没什么大事,但心底还是慌,这种慌是不受理智控制的。
“吴医生,小白究竟怎么了?”
但老人只是表情怪异的盯着她,盯得她都有点毛了,对方才慢悠悠道:“你家小朋友,是个Alpha,你知道吧?”
女人没懂这怎么了,皱着眉点头。
吴医生表情莫测,呷了口茶清了清嗓,才问:“你这家长到底怎么当的?他分化到现在都多少年了,怎么每次易感期都让他硬熬,连针抑制剂都没给他?”
“……?”女人张目结舌,脸上第一次出现这种蠢笨的神色,她吃惊道,“你——您是说,小白他……”
吴医生翻了个白眼,他半夜被这种傻事弄醒,此刻要多阴阳怪气有多阴阳怪气。
“这小子什么性子你比我明白多了,就是个闷葫芦。就像他硬是把自己憋成个小哑巴一样,长时间郁结于心,肝气凝滞,再加上精满不溢,今天所有事儿都凑一堆儿,他能不晕么?还说‘沉’,能不沉么,再憋下去大概他的结石能从心房一路结到肾里,好家伙拿去称一称得几十斤吧。”
女人听明白了,小白这根本不是什么病,纯属是太久没发泄,被憋坏了。
“……”
不知怎么的,面对老人家揶揄的视线,明明是脸皮厚了几十年的人,脸一下子羞红了。
-
下一话:间章 隐士Ⅶ
“小白,闭上眼睛。”她声音发紧,纤长白净的手臂揽着他,遮住他的眼睛,“这只是——这只是,一次生理指导。”
四月一日
本来打算这章写两人分道扬镳的,但是想想第三卷 不会有小白的戏份了,所以还是详细写写吧。
老白对昭瑶态度那么别扭的原因也知道了吧,虽然阿宁是在拿和平代昭昭,但在老白眼里,就是阿宁很喜欢这个类型的男孩,他有点PTSD。
第135章 间章 隐士Ⅶ
间章 隐士Ⅶ
(注意:本章小白/阿宁,介意的慎。)
-
“所以从来没有过?这——你已经这么大了!我以为,起码会——”
小白摇头。
“咳——咳咳咳——天,就连……用手都没么?”
小白吃惊地睁大眼睛,在纸上写:“还能用手???”
“那、那你平时都是怎么冷静下来的?”
小白眨眨眼,像是终于意识到在谈什么,脸忽然爆红。他羞赧地垂下头,不知所措了好一会儿,才用泛红的手指写下一行字:“等它自己过去。”
“……哪怕是易感期?”
小白看起来像是恨不得把自己闷死在衣领里;他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
“…………”
“…………”
-
以上这段尴尬对话,发生在小白重新被女人背回酒店房间,醒来以后逼问对方的夜间活动时。
女人——我们姑且叫她阿宁吧——瞪着少年时期的傅白雪,震惊之余,心底升起了一点隐秘的兴奋——罪恶的兴奋。
她勉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劝自己别那么大惊小怪。
“好吧,这是我的失职,抱歉,我之前不应该想着避险,这些都没有告诉你。”
小白以为她所谓的避险是男女之别,点点头表示理解,但阿宁知道这不是的。
仔细想想,她对少年傅白雪确实没有对待另两个崽子妥帖。恢复记忆之前是因为心理状态不好,恢复记忆之后,纵使知道他还没成长为记忆里那个人,但总下意识会以对待另一个人的态度对待他。
在她的概念里,这些私密问题,小白一定能处理好的,她完全不需要过问——因为傅白雪这么多年怎么处理易感期,她也从来没过问过。
这是件挺奇怪的事。她可以无所顾忌地亲吻昭瑶的额头把他抱在怀里,可以在和巫商拥有肉体关系后,仍旧像个爹一样照看他,但对待傅白雪,她就是——她就是不能。
就像那是一道闸门,只要开了一点点,被拦在外面的滔天巨浪就会将他们瞬间冲塌。
而现在,这个年轻的傅白雪,这个和她纠缠了三辈子,不断重复并肩、错过戏码的少年,正站在她面前,用不安却信赖的湿润眼神看着她。阿宁暗暗咽了口口水,她没办法——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试探性地问:“那……那你现在会了吗?需要、我是说——需要我教你么?”
-
小白做梦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发展。
他是天生信息素侵略性弱,就算努力去感知,那味道也像是雪山上的松林,或阳光照着的那半边泥土,很淡很淡。说白了就是闻不出味道的那种A,加上当年实验室的影响,只要定期打抑制剂,他甚至可以直接装B,但这不意味着他没有——没有那些欲望。
他很健康,他是有易感期的。
自己的教导者一直非常神秘,她的第二性别是什么,小白到现在仍不知道——总之绝不是Alpha,可他是个实打实的Alpha。所以很多事就变得尴尬了起来,他不想对方觉得被冒犯,所以一直没好意思开口索要抑制剂,而他心大的教导者,就真的忘记给他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