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商以后不会把我的东西全扔掉吧……那个神经病……’
他缓缓闭上眼睛,以为自己马上要去天堂,结果一睁眼,发现还在人间,只是换了个地方。
入目是熟悉的天花板,他的手臂上挂着水,旁边有个看守正来来回回地走动,见他醒了发出劫后余生的叹息:“呼……总算能给老大一个交代了。”
正是昭瑶无比熟悉的地方,玉京春的医疗部,每回他受伤都要去的地方。
“……”昭瑶懵成一只傻狗,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怎么来这了,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被绑上项圈、四肢被缚,结结实实地铐在医疗椅上。
自然是伊万的手笔。
他与追击而来的傅白雪等人打了个完美的时间差,像放风筝似的把人遛了出去,等傅白雪接到昭瑶被他带走的消息时,他已经把人扔到了玉京春,顺便从秦兆锦那里把服下神经毒素的巫商偷走了。
剩下一个秦兆锦,得意洋洋地以为自己扣住了昭瑶当人质,殊不知他们都是他拖延时间的炮灰,为的,不过是顺利将巫商带到水龙坡溶洞而已——那里,才是他为零规划的战场。
这一切昭瑶都无从得知。他现在大概处于人生最虚弱的阶段,只是勉强被医疗手段吊着口气。
不过万幸他还没烧坏脑子,看这架势就知道自己有麻烦了。昭瑶的手指抽动一下,忍着烧红刀刃翻搅脑颅的剧痛,勉强从牙关里蹦出几个字:“……芬里尔。”
已经有成人高的巨狼此时只有萨摩大小,连身形都是半透明的,昭示主人极度虚弱的事实。银狼呜咽一声,显然也是气息奄奄,却还是听从主人的指令,向看护的人扑杀而去。
那人正拨弄耳机准备呼叫内线,冷不防被芬里尔从身后一口咬断了脖子,霎时血浆迸溅,倒在地上。
“呼……呼……”仅仅是这个动作,就像要了昭瑶的老命。他仰头靠在医疗椅——现在它更像是一个刑具——上,冷汗涔涔,喉结不住滑动。但是这还不是休息的时候,虽然不清楚状况,但他必须得尽快逃出去。
他是双手是被铐在椅子的输液扶手上的,平时挣断它们只是会被巫商嘲笑“无脑”的程度而已,现在却是无法达成的伟业,他只能寄希望于芬里尔的牙齿够锋利,同时不会顺便咬掉他的某截胳膊或腿。
就在主宠进行艰难尝试时,一双手忽然搭上了他的肩膀。
昭瑶:“!!??”
他心脏狂跳血压飙升,险些没直接被送走。一转头,就看到他哥那张风流俊俏的脸。
男人调笑道:“昭昭怎么被栓起来了!这下,你真的变成小狗狗了。”
昭瑶:“…………”
一瞬间委屈排山倒海般向他扑来,昭瑶瘪了瘪嘴,还是没忍住,泻出一声哭腔:“……你怎么才来啊!”
零的心都快被他揉碎了,忙不迭给小祖宗开了锁,又把人背在背上,走出这件特别看护的医疗室。
昭瑶还在为他的大摇大摆而心惊,一迈出门就发现外面简直乱成了一团。
零的眼中含着森森冷意,漫不经心和他解释:“老白找不到你和小商,已经杀疯了,现在应该在跟秦兆锦那老东西打吧。我就趁机过来找你们了,小商呢?”
昭瑶简直一头雾水,不知道这群大人到底在干什么,他到底又跳了多少集。这时候被问到了,也只是茫然无辜地回答:“我也不知道……”配上他现在苍白的小脸,特别楚楚可怜。
零一抹脸,话语是遮掩不住的焦躁:“啧,就猜你不知道。”
不止傅白雪被遛了一晚上,此时只想找秦兆锦打架,零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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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提前好几天就对傅白雪说过伊万的事,煎熬地挨到第十天,从早上起就一直等着,结果一直等到晚上,除了昭瑶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以外,什么都等不到。
在零的心里,根本不存在傅白雪把情报隐瞒下来这个选项。他只以为伊万太狡猾,竟瞒过了傅白雪的眼线。
他一直有拖延的毛病,从第一世时就是如此。他总是想着拖一拖放一放,兴许事情就有转机了。可看着昭瑶烧红的小脸,他知道没法再等了。找不到伊万也不要紧,横竖在这场拙劣的皮影戏里,伊万从不是最重要的那一环。
重要的是他是否会乖乖去死。
母液是精神力者连同精神海的媒介,零手头没有,但他知道有个地方一定有。那里曾被傅白雪下令填平,但填平不代表消失,只要用心找,肯定还是有的。
打定主意,零从车库开了辆车,风驰电掣般往水龙坡赶。
只是很遗憾,昭瑶还勉强算是告别过,但巫商和傅白雪,怕是没机会了。
单是傅白雪的话,他倒是可以打个电话,老白成熟又稳重,这点风浪还是经得起的。
但巫商……
零定了定心神,决心不去想他。对方说的很对,在无能为力时说那么多干什么呢?徒增伤感罢了。
他一路想着有的没的,摸黑到了当年被封死的那个溶洞口,准备打动能力再弄出个洞。结果,竟在那里碰到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此时伊万还在去往劫持昭瑶的路上,这些人虽是他的手下,却也只是负责挖开被封住的溶洞口,其余什么都不知道。在他的再三拷问下,其中有个终于吐出点消息,说伊万似乎准备利用他的两个孩子对付他。
狗日的伊万,连死都不让他好好死!
零生怕如虚弱的昭瑶会出事,着急忙慌往玉京春赶。值得一提的是,玉京春总部、自卫队基地、水龙坡,算是一条横贯燕北的对角线,在他回城时,殊不知伊万正带着巫商,与他擦肩而过。
这个自杀之夜唯一顺利一点的地方,大概是他竟然和傅白雪在玉京春总部的大门口碰头了。两个人草草交换了下情报,不由同时大骂伊万不做人,然后一个直接硬闯秦兆锦的起居室,一个趁乱去寻找两个丢了的孩子。
现在一个已经找到了,另一个在哪,只能问秦兆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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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玉京春的总部,都是由前朝某王府扩建的。身为首领的秦兆锦的居所,则是那位王爷的院子。平时这老不死喜欢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一边欣赏池塘中徐徐盛开的莲花,一边让自己的手下汇报工作。
现在他依旧躺在院子里,只是身下不是那张价值千金的摇椅,而是坚硬的石板,石板上还有大量迸溅的血液。
傅白雪的能力过于作弊,他一般很少使用,反正单纯运用体术就足够了。他动手时绝不像平日那么温吞,但看每次他与昭瑶对练时,芬里尔被生生撕开多少次就知道了。
此时也是一样。
傅白雪狠狠一记背摔,将秦兆锦砸进墙里,然后趁对付意识不清时调整姿势,牢牢把人扣在地上。他用虎口死死卡着这老头的脖子,确保可以轻易扭断这截脆弱的颈骨。
“巫商在哪?”他眉目凝霜,冷冷地问。
秦兆锦的四肢都已被傅白雪打折,在死亡和疼痛的威胁下,秦兆锦终是松了口:“他被伊万带走了。好像说是要去水龙坡。”
秦兆锦后悔了!
伊万骗惨了他,他压根没想到,只是稍微动了下这两个孩子,傅白雪和零的反应竟会这么大。明明继承人一抓一大把,只有自己青春永驻才是大好处,怎么这两人就是不明白!
道不同不相为谋,傅白雪放开只剩一口气的秦兆锦,绕过一干警卫的尸体,顶着匆匆赶来的武装部众人惊骇的目光,淡淡道:“他还没死。”
说罢,踩着一地淋漓鲜血,迈过这小院的门槛。好笑的是,他每往前一步,众人便后退一步,直到零背着昭瑶匆匆赶来,见到这幕后扭头冲昭瑶玩味一笑:“你爸好有牌面。”
其实这话不太准确,应该是咱爸。不过零选择性地遗忘了。
昭瑶吭哧两句,倒是没反驳。
傅白雪从怀里掏出帕子,仔细将喷溅在脸上脖子上的血迹擦干净了,才清清淡淡对零说:“走吧。”
直到他们驱车离开,众人才终于从那种被杀气慑住的恐惧中回神,而那三人已连车尾气都闻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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