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仰头仔细看了看:“好像是有点,后面这儿都化脓了——你昨晚是不是又带着耳钉睡觉的?”
体质太好,反而会有排异反应,我记得后来昭瑶的另一个耳洞就是那样。我不让他摘耳钉,他就真的一直没摘,耳孔不断愈合又不断被撕裂,直到我死前,还在断断续续地发炎。
昭瑶挠挠头:“洗澡时忘摘了。”
我嗔怪地拍了下他的背:“一会儿抹点药。”
他敏捷地躲了过去,然后伸了个懒腰,年轻健康的身躯散发着蓬勃旺盛的生机,像棵勃勃的白杨。巫商对他总是既羡且妒,还有扭曲的喜欢和向往,大概因为昭瑶身上,有着一种我们都没有的灿烂活力。
这株树苗的每一条枝干、每一片枝叶都在急不可待地抽枝生芽,只要看着他,就能多么强烈地感觉到,他渴望阳光和雨露,也不畏惧风霜和暴雪。
这样纯粹的美好,怎么能不让人爱怜?
他摸了摸空荡荡的另一边耳垂,像条没有戒心地傻狗,还一个劲对我摇尾巴,很欢脱地说:“总觉得只有一边感觉怪怪的,哥,你帮我把另一边也打上吧。”
我沉默了一下:“为什么要我给你打?”
昭瑶被我问愣了:“这有什么为什么。就是想让你打啊。”
真是条傻狗。
我叹了口气,招呼他坐在凳子上,然后取了酒精,为他涂抹感染的耳孔。
“不要总是让大人这么担心啊。”
我还想说教,昭瑶却一把握住我的手腕,皱着眉问:“你为什么总是说我?”
最近是怎么了,巫商抱怨我偏心,昭瑶抱怨我管得多,难道被家里的小孩嫌弃,就是家庭煮夫悲哀的宿命么。
“不是这个……”他费力地组织语言,“不是嫌你管得宽……而是,为什么你只对我这样?无论是对外面的小孩,还是自卫队的人、玉京春里我的手下,还是巫商和老师他们,你从来不刻意摆这种长辈派头。为什么只对我这样?尤其是这个星期,你一直在对我说教。”
我哑口无言。
因为——再不想承认,昭瑶也长大了,他马上要变成一个Alpha了,而我是个无法被标记的Omega。在昭瑶意识到之前确立我的兄长权威,让他下意识把我踢出狩猎目标,是我、巫商、傅白雪共同的默契。
但这些没法跟他说,所以我只用惯常的口吻敷衍:“因为你还小。”
“我不小了!”他恼怒道。
嚷嚷着说自己不小了的,都是小朋友。相反,像巫商这种成熟大人,只会嚷嚷自己还是孩子,还没长大。
他坐在凳子上,一边乖乖地让我消毒,一边抱怨我把他当小孩,他的两条长腿晃啊晃,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可是我还是好想让你给我打。”他垂头丧气地嘟囔,“你也夸我戴上很帅啊。”
……虽然很不合适,但有那么一瞬间,我确实想到了那部百年前的炼铜经典《洛丽塔》。
他这天真的姿态,和那位对镜涂抹鲜艳口红的懵懂少女是多么相似啊。
在一个少年的身上,留下不可磨灭、属于自己的痕迹,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但我不是亨伯特,也不想毁了我的洛丽塔。
“……是很帅。”我轻轻捻动昭瑶的的耳垂,忍住再留下点什么的欲望,只笑叹道,“对不起,阿昭,我说错了。你长大了。”
换好衣服,我走出试衣间,敏锐地感知到门口残留的信息素,但那个人已经离开了。
是巫商的信息素,充满了愤怒、不安、压抑,和对另一个Alpha的驱逐之意。
“……”
我站在他当时站的地方向里张望,却只看到了一扇紧闭的门扉。
我不知道他在这里停留了多久,又想了什么。
结果,当晚信誓旦旦说自己长大的昭瑶给我打了个电话,语无伦次地说巫商被他打进医院了。
“怎么了?”我心想你一个还没分化的小菜鸡,怎么能打得过大Alpha,就离谱。
昭瑶的声音慌得一批:“今天我跟自卫队的人抢地盘……我打赢了,很高兴,然后办了个庆功宴……老二喝了很多酒,我也喝了很多,然后……然后……”
他有点羞耻地说:“他问我,要不要帮我开荤……说,‘你也不小了,试一下很舒服的’之类的……”
“……”我深吸一口气,按住突突作痛的太阳穴,“所以,你们做了么?”
天啊这种双重绿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没、没吧?”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确定,这个缺乏性教育的少年迷茫道,“应该不算?抱在一起算么?”
那要看哪种“抱法”了。
我心塞得恨不得当场去世,就听昭瑶磕磕巴巴道:“就,我们都醉醺醺的嘛,然后他说做这种事要抹油,我以为他要给自己抹,但是他要给我抹—
第113章 四十五、耳钉、扳指和填图册②
四十五、耳钉、扳指和填图册②
巫商的伤势只是看着重,其实还好,只是被开了瓢,比起之前因为作死后我的毒打,昭瑶下手甚至称得上温和。
受伤最重的就只有巫商的头发。因为右边的鬓角被开了很深一道血口,所以医生把他的头发剃掉了半边——巫商的头发不算短,已经长到了齐耳长度,还留了刘海,是阴郁系花美男的造型。所以也毁的特别严重。
想想看,再好看的人,顶着这么个发型也帅不到哪去。当时他坐车回来,一摘下帽子,我和昭瑶本来还摆出会审架势,结果一下子没绷住,笑场了,对他的教训也不了了之。
——我怀疑这就是巫商的阴谋,他就是想用这个形象免去再一顿毒打。
他是个非常臭美的人,我还以为巫商会因为这事窝在家里自闭,直到头发长回来为止,都会戴帽子见人。没想到他第二天就去了理发店,直接把另一边的鬓发也推平了,换成经典的莫西干造型。
大概是为了搭配新发型,他把我的衣服都换下了,转而穿了一身西装回来。打开房门时,我险些没认出这人是谁。
去掉稍长的额发后,他俊美的五官展露出几分锋芒,人也显得精神很多。我围着他上下打量,眼睛都舍不得移开。他含笑看我:“好看么?”
我一个劲点头:“好看呆了。你穿西装真帅。”
后来不知有意无意,开始常穿西装了。长大的昭瑶对他每天散发的荷尔蒙很是排斥,经常在我面前怒斥巫商花枝招展,不守男德——他本人大概没这个意识,但他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巫商对此回以轻飘飘一句:“昭昭就是嫉妒吧。毕竟小孩子穿大人衣服看起来特别好笑呢。”
“说了不要叫我昭昭!”昭瑶再次爆炸了。
我虽然退隐了,但也不是完全做家庭煮夫的。就像上次和刘六子的组合,我偶尔也会帮朋友解决点小问题,这次我出门去打架,回来就带回来了一行李箱的战利品。
打开行李,里面是各种字画古玩,我让巫商和昭瑶先挑,挑剩下的我就找刘六子卖了。
“这是什么。”巫商蹲在行李箱旁边,对倾泻一地的珠宝无动于衷,兴致勃勃地在摆弄一个小木盒。
要是有考古学家看到这一幕,怕是要因为我们暴殄天物的强盗行为气到升天。然而在乱世,谁还讲究这么多呢。
我瞟了一眼:“哦,那个是给老白的。”
巫商拖长了声音,阴阳怪气道:“哦,特.意给傅先生带的礼物啊。”说完手一伸,撒娇似的道,“哥——我的呢?”
我指了指行李箱,只觉莫名其妙:“那不全是?”
“哦,给我和阿昭,就是用破玩意胡乱堆在行李箱里随便打发了,给傅先生的就专门装进小盒子里送给他。
我:“……”虽然但是,巫商真的好作精女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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