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又传来定国公家嫡长子在外偷养外室,生下庶孽,其妻李氏闻知后,带人将此女并外室子一并扔进了井中,尸体打捞上来时,已然浮肿,其狠毒,闻着皆哗然……这个李氏,便出自国舅府承恩公李家,恰是当今皇后嫡亲侄女。
一时,李家女名声尽毁,皇后贤德也遭人暗自非议,大皇子一派焦头烂额……
这样的情况下,关于贾瑚徒宥昊的那么一点小小流言,自然再没有人注意。
外人都道这样两件大事,怕是大皇子二皇子两派博弈的后果,贾瑚却莫名想到徒宥昊,他向来觉得,自己交好的这位皇子不是省油的灯,这次的事情,来得太巧合了。
去问徒宥昊,徒宥昊也没瞒着他:“我如今领了差事要出京,流言要再不散去,你一个人留在京里,怕得受人闲话,恰好我手里知道点事,便给用上了。”
要做大事,前期准备情报必不可少。徒宥昊早年就一直关注这大皇子二皇子两派的动静,手里很是抓了些他们的把柄,这次的事件,就是里头性质严重的,果然,一放出来,便震惊了这座皇城。
贾瑚担心徒宥昊做事会露出马脚,又问了徒宥昊他是怎么传播出去的消息,徒宥昊没有瞒他,被李管事迫害的那户人家,徒宥昊的人遇到时,他大儿子的腿,这辈子都残了,走路一瘸一拐,下雨时还会胀痛。孩子的父亲内脏受损太严重,寿元已损,活不了毒酒了。倒是那家的小儿子,大概是年纪轻,恢复力好,虽然当时被打个半死,但经大夫诊治,再用好药调养,还能有痊愈的一天。
一家家破人亡,妻女死去,自己也快死了,大儿子还落得残废,要能豁出去搏一搏,不但能报仇,还能给小儿子(弟弟)拼出个未来来,那对父子商量了一下,果决便听从了徒宥昊的意思,上京以死喊冤。
“现在李管事死了,他们一家在地下,也可以瞑目了。”徒宥昊看着贾瑚,“至于定国公府家的那个李家女,这些年,她房里被抬出去扔到乱葬岗的丫头姨娘还少了?本就是暴虐的脾气,还能容得下生了子嗣的外室?”顿了顿,见贾瑚面无表情,倒是有些忐忑起来,“子方,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残忍了?”
贾瑚好笑的看着他:“难道是你让那李管事仗势欺人的?难道是你让那李家女害死人命的?你不过是顺势而为而已,又哪能说得上残忍!”
徒宥昊这才放了心:“我就怕你会觉得我下手狠辣。”
贾瑚奇怪的看着他:“无毒不丈夫,官场上本就是你死我活,三皇子先头不还算计了你?你要万般不争,最后才是倒霉呢。为了达成目的,使点手段也是应该的,如何可以非议?”更领他这份情:“倒是你本来可以留着这些以后派上大用场的,如今为了你我之间的这点小事就用掉了,实在可惜了。”
徒宥昊盯着他的双眼:“为了你,有什么可惜的!”情意款款,眼中的情感,极为认真。
偏贾瑚对这感情历来是七窍通了六窍,还有一窍未通,完全没有察觉他的心思,闻言虽笑得真心,却是端起了茶杯以茶代酒,谢过徒宥昊:“我贾瑚今生能得你这般知己好友,是我几辈子修来的,这里,我以茶代酒,谢谢你!”
徒宥昊颓丧地收回视线,装出了兴奋道:“敬你我的友谊!”茶盅一碰,一饮而尽。
撇开了沉重的话题,徒宥昊说起自己去江南公干的事,贾瑚笑道:“我已然给我你姑父去了封信,帮你说了不少好话,也把京里的形势说了一遍,他是忠心皇事的,你如今又是安分守己的样子,他该不会对你怎么样,你去了那边,有事就多找他,我这个姑父,可是狐狸一只,老奸巨猾的,江南那边的事,他肯定熟悉。”
徒宥昊摇头笑道:“哪有你这般说你姑父的。”心底却是高兴起来,哪怕贾瑚对他没有那份心思,可绝对是把他当成了最至交的好友,否则,他根本不会给林如海去信,请他帮忙自己。林如海这样的天子心腹,又是官场练达之人,要说服他,何其艰难?贾瑚嘴上说的简单,背后,怕是使了不少力。徒宥昊心头一热,脱口便道,“你为何待我这般好?”仅仅只是朋友,你都会对他这么好吗?还是,其实你对我……
贾瑚被问得一阵,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很是坦荡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你对我好,我自然也对你好啊!你我可是十几年的朋友,这你还要问我。”说着又笑着反问道,“那你干嘛对我这般好?”
徒宥昊无话可说,扯动了嘴唇笑笑,算是把事情揭了过去,可眼睛,却暗淡了下来。视线偷偷凝固在贾瑚身上,看着他低头静静泡茶,心里苦涩一片。
我心爱的人啊,何时,你才能知道我对你的一片心意?!
三天后,徒宥昊正式启程离开京城去往江南,贾瑚到了京郊相送,临走时敬酒,徒宥昊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拿过贾瑚递来的酒盅一口闷干,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沾唇的地方,正式开头贾瑚喝过的地方。
韩昹在一边看着,暗自叹气:情之一字,害死人啊……
第199章
徒宥昊带着不能为心上人知晓自己心意的失落离开了京城前往江南,满腔志愿,希望自己能把在情场上失意的一切,在差事中找回来。可以想见,抱着如此决心,披着一副人畜无害的外皮,人人都道是所有皇子里最不起眼的徒宥昊,带给江南官场的,绝对是一场巨大的震动。
可惜,徒宥昊最想让其看到自己的成功的贾瑚,却半点不知道好友的心意,自顾自过自己的日子。反而是身在局外的韩昹,每日每日惦记着徒宥昊的那点心意,看着贾瑚没心没肺浑然不觉的不过日子,心里就跟百爪挠心似的,别提多难受了。
因为贾家跟顾家已经确定了亲事,张氏也急着抱孙子,两家便开始商议婚期,当然,订婚才没多久,肯定不能马上就成亲,否则也太丢了顾家的面子,不过别看这商定婚期,里头门道也不少,张氏忙的是团团转,偶尔呢,还赶着贾瑚去顾家坐坐。
徒宥昊出京半个月,就韩昹知道的,贾瑚就去了顾家两次了。一日两人见面,韩昹止不住就酸溜溜道:“你倒是去顾家去得勤,至于吗,婚事都定下来了,你也不说避讳着点。”
贾瑚莫名所以,奇怪道:“怎么了?有人在你跟前嚼我舌根子了?”
韩昹自然不能空白说白话,摇头说道:“那倒没有,现在这时候,谁还有功夫说你的闲话啊,就是我觉得,你没必要这么频繁去顾家,倒像是你矮人家一截似的……你这般才貌,顾家傻了才会放过你这个女婿。”
贾瑚笑着给了他一拐子:“什么叫我这样的才貌,我是女人嘛?”见韩昹吃痛做作高喊,抬起手作势还要再给他一记,韩昹忙忙躲开,捂上嘴巴不说话了,贾瑚这才没好气的看着他,“什么我矮人一截,你当年娶媳妇,不也老往康王福跑?既然跟人家结了亲,就要把关系经营好,否则,彼此客客气气,生疏淡漠,那还结什么姻亲?顾家如今是我岳家,我常去也是该的。”
韩昹心里发急,脱口而出道:“你就不怕人说你媳妇还没去进门,就先巴结上丈人岳母娘了?”
“我家人没说什么不就好了?”贾瑚奇怪得看着他,“再说了,你不也说,这会儿功夫,谁有闲情来嚼我的舌根子啊?”
韩昹无言以对。
徒宥昊临走前放的那把火,并没有随着他的离开就慢慢熄灭,反而伴着时间的发酵,烧得越发猛烈了起来。
先是定过侯府的那个李氏被查出来这些年残害的姨娘庶子无数,御史才弹劾了承恩公府教女无方,定过侯府内宅不稳,这边李氏名下的一个庶女就上吊自尽了,一查,好嘛,李氏被外头的言论指责闹得心火旺盛,一气之下,当着下人婆子狠狠教训那庶女,言辞之难听犀利,叫个年轻小姑娘怎么受得了?最叫人心凉的是李氏还威胁要把人随便配了,绝不给找个好亲事——庶女觉得没了指望,一条破带子,投缳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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