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稳婆捏着银票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李稳婆想的就多了:“你说再高兴,也不至于出手这么大方吧?不是还有别的什么目的吧?”
张稳婆嫌她啰嗦:“人家官宦显贵,出手能小气嘛?你就爱瞎想,咱们没钱没势的,要什么没什么,她们能有什么目的对咱们?你瞧那孩子,出生时嘴里掉的那块宝玉,对着阳光,那个通透啊,一看就是好东西。那孩子不定还是神仙投胎来的呢。我看啊,是太太想谢咱们接生了这样一个宝贝孩子,所以才重赏咱们的。”
李稳婆想想也觉得有道理,自然对那个生来带玉的孩子更加记忆深刻,等到拿着银子回到家,迫不及待就和人说起了今天自己遭遇的这桩奇事,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嘴里含了块宝玉!
旁人听着皆是啧啧称奇,回头又和人说起,不几天,周遭人都听说了,贾员外郎家的太太,生了个孩子口中含玉,生来天犯五彩霞光,眉清目秀,小小年纪就是潘安之貌,又机灵又活泼,将来必然是栋梁之才。那块玉更是通灵之物,对着阳光还泛着五彩神光——这孩子和这玉,可都不是人间能有的,那是天上神仙下凡托生的呢!
自然,这些事王氏和贾母现在都是不知道的,王氏不能看孩子,只能压住了不满,提出想看看那块玉:“方才老太太说上面好像还有字,不知道写的什么?”
张氏王子腾夫人也好奇呢,都眼巴巴看着贾母。
贾母虽也读书识字,可这玉上的字体一来小,二来用的是篆书写就,她实在不认得,便不情愿的交出玉来给众人,叮嘱:“可得小心,莫要哪里碰着了。”
张氏王子腾夫人并王氏都仔细去瞧,成色不消说,便是见惯了好东西的几人,都不得不承认,这是块难得的美玉,只是上面刻着的字,却只能堪堪辨认灵、宝、仙、除等字,根本不能认全。
最后还是王氏有主意,让人拿去给贾珠仔细辨认。一会儿丫头进来,说是贾珠给解出来了,抱的正面写的是:“通灵宝玉,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反面写,“一除邪祟,二疗冤疾,三知祸福”。句句都是一听这解释,贾母王氏俱都唱起佛来:“当真是好宝贝,上天赐福,竟是块通灵宝玉。”
便是张氏王子腾夫人听了,盯着那块宝玉的眼神也瞬间变得热切起来。先不说莫失莫忘仙寿恒昌,但只说背后那三句,哪一样不是凡人渴求之事?这块玉来历不凡,若真有此功效,那岂不是至宝?
贾母大抵也知道这样的好东西动人心弦,让人赶紧拿了红绳串上给孩子戴在脖子上,意有所指道:“这般的好东西,必然都是认主的。岂不闻宝物通灵?这上面既写了通灵宝玉四字,可见这玉是知道主人的。既是和孩子一起来的,那就挂在孩子身上!”
说的倒是很有道理。
张氏王子腾夫人被这一敲打,心底的小心思也就收了起来。灵不灵还是两说,一块玉,还不值当她们扯下身段去争的。恰此时外面响起了贾政的声音,贾母抱着孩子出去,两人看了眼对方,安慰了王氏几句,也就出去了。
孩子都生完了,她们还呆着干什么?跟王氏两看相厌吗?手边又不是没事干了?!还是各自散了吧。
王子腾夫人在贾家看孩子的时候,王子腾已然从衙门里回来了,他派出去的人在王熙凤出事的那条街上来回查了三遍,此时,正跟王子腾汇报情况……
第186章
王子腾要查一件事,自然不会如内宅妇人那样束手束脚。自听到王熙凤出事起,他心里就隐隐有些猜测,随即让心腹小厮去通知府里供奉的护卫,去彻查这次惊马的“意外”。
枕头风吹多了,总是有效果的。哪怕王子腾还是很心疼王氏这个妹妹的,但被王子腾夫人旁敲侧击上了不知多少眼药,这会儿赶上王熙凤居然真的出事了,哪怕王子腾自己并不想,可乍闻消息,他脑海里第一个浮现起来的怀疑对象,就是王氏!
王子腾想想都觉得有些对不住妹妹,都是自家人,自己却把她当成了嫌疑人。只是心里实在过不去这个坎儿,只能叫下人仔细再仔细,不论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如果查出真是王氏做的……
王子腾在心底默默祈求,只希望,这一切,都与王氏无关才好。
回家路上听说王氏受惊难产,王子腾不置可否,等到了家,径直去了书房。去调查的护卫早就在那里等着了。
王家供奉的这些护卫与一般人家请的不一样,乃是王子腾当年在军中时的下属,都是上过战场后来退下来的,手脚功夫不说,手上都是真真实实见过血的,能力也有,最难得还对王子腾忠心耿耿,他们眼里,只有王子腾,只听从他的命令。其他不论是谁,都不给面子,更不要说收买他们。
让他们去调查,王子腾绝对相信,他们查出来的,一定是真相!
王子腾不及落座,便冷声让人汇报追查的结果:“你们查过了没有?这次惊马,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在?”
王庆因和王子腾同姓,做事也干练,在王子腾跟前很有些体面,这次便代为开口,说道:“大人,我们几个小的在外头查了好半天,姑娘发生意外的地方,虽说是官宦聚集之地,却是在坊门口连着街道那块儿,人流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我们查过,今儿好些人都亲眼看见的,一条家养的黑狗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冲出街道,马儿登时就受了惊往前飞奔……街上好些人都在庆幸呢,亏得马车是往街道深处跑,人少,车夫又极力控制了车厢,否则要在坊门口闹起来,事情就大了。”
王子腾是官场上的老人,勾心斗角习惯了,听到什么首先就往最坏处想,问道:“那黑狗,好好的怎么会在街上,还冲出街道?谁家的马不是训练好了的温驯马匹,怎么那么容易就受惊了?”
王庆回答道:“我们也查过这些。那黑狗是离事发地不远处民宅家养的一条狗,因为长得雄武,看家护院极能干,所以主人对它也好,平日并不很拘束它。左右邻居都说,这黑狗虽说凶恶,但被主人家调教的极好,从不随便咬人,附近的人都熟的,平日窜到隔壁邻居家,谁都不计较。因为前面不远就是街道,黑狗也会跑到街上去,并不奇怪。”至于说狗为什么突然冲出街道,这可能是有人驱赶,但也不排除是狗自己突然就想跑了是不是?王庆都不好说的。实在是没在黑狗身上找到半点疑点,“我们去的时候,那家人吓得浑身发抖,直说要打杀了那黑狗,跪着求大人赎罪呢。”
家里养的狗闹出了这么一场大祸,那户民家只觉天都要塌了,跪着都要抱住王庆的大腿求饶了,一家子人,老老小小,抱头痛哭,王庆想到那个场面,暗自也是叹息。什么叫天降横祸,这便是了。
王子腾冷哼一声,虽说也知道自己是迁怒,可想到侄女儿现在还躺在床上,不定日后怎么样,就对这家人怜悯不起来。自家养的阿猫阿狗,就该看牢了,出来祸害人算怎么回事?
又问那马:“可查过了那马了?有什么问题没有?”
王庆便为难的皱起了眉头:“我们去的时候晚了一步,王家人已经把马拉回了马厩,虽说王家下人都说自打拉回来后就没人碰过,只叫了兽医过来看过……小的们上下检查了一遍,无甚问题。”
军中马匹向来是重中之重,在军营里过过几年的人,不说一手好马术,最简单检查马匹是否康健有无问题的手法,却是极佳。如今王庆说马没问题,那就是没问题。
只是前面还要加那么几句……
王子腾便喝他道:“你跟我身边多少年了,这时候还跟我弄鬼?快说,你是不是怀疑王家人偷偷换了匹马?或是早就清理干净了首尾?”
王庆摇着头:“倒不是说怀疑……”只是心里总觉得自己好像疏漏了什么地方。可没有证据,又哪里好乱说,王庆便委婉给王子腾道,“我们去时,马身上马鞍笼头都原样未动,连上面沾了血的毛发都没动过,姑太太似乎根本没叫人来查验马匹有没有问题……当然,也可能避嫌,时间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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