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笑了笑,手指轻轻刮了一下熊仔的下巴,就像在逗一只小动物。
“我不会。我们打赌吧,谁输了就请客吃冰淇淋。”
伊万从钱夹里拿出一张钞票,作为赌注。耀满不在乎地嗤笑一声,也从“怪物猎人”的钱包里拿出了一张一百块,大大方方地塞到伊万手里。“赌就赌!伊万·布列津斯基,您可别后悔。”
“那么游戏开始,我先来。”
伊万站起身,黑色皮手套拍了拍黑色长风衣,装模作样地向后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
“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有人么?”黑衣的绅士风度翩翩。
“没有,您坐吧。”
耀头也不抬,继续打手机游戏。
“谢谢。”
两人坐在长椅两端,一时无言,雪花悠悠飘落。
“……”
伊万十指交叠,黑皮手套轻轻搁在膝头,他微微偏过头,不失礼仪地用余光打量着身边的美人。
耀就坐在那里。
搭在肩头的黑色长发好像柔顺的缎子,衬托出他侧颜的线条,那么年轻,那么漂亮,胜过一整个完美而透亮的夏天……果味的酒精令人沉醉,仲夏夜也不过如此,美人的双唇犹如蜜糖。
伊万欣赏着这位“陌生的”美人,观察着长睫毛投下柔顺的阴影,金色的眼眸,真正的骄阳。
他胜券在握,决定出击,今夜一定要得到美人的垂青。
“您好。”
伊万绅士地微笑,不紧不慢地问道:“说来可笑,我本来和朋友们约好的,结果他们临时又不来了。哈……真是可惜,一个人来游乐园也挺奇怪的,我还是第一次来。不过也还好,看到周围的人那么开心,我也觉得欣慰。”
“……”
耀不理他,继续埋头打游戏。
“您也在等人吗?”伊万继续问。
“没有,我一个人来的。”
“这样吗?我还以为您是和恋人或者朋友一起来的。这样的下雪天,来游乐园也是一件趣事。没有人能分享快乐也是有些遗憾……”
“噢。”
耀懒懒地回答,头也不抬一下,专注地玩手机。
伊万顿了顿,黑皮手套焦躁地轻轻点了几下手背,再次尝试向美人搭讪:
“既然您也是一个人来玩的,要不要我们一起逛逛?”
“不要。”
“这么直接地拒绝吗?”伊万苦笑,“您放心好了,我又不是坏人。”
耀抬头瞥了他一眼,看着伊万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冷笑道:
“我不和已婚男人约会。”
伊万愣住了,慌忙说:“噢,不是的,您误会了……”
耀笑眯眯地抬起左手,展示自己的戒指:
“不好意思,我也结婚了,您到一边玩儿去吧。”
“什么啊,这样犯规了!”
“不犯规,我的未婚夫可不允许我和已婚男人约会,”耀更高兴了,像是得意洋洋的漂亮狐狸,“他是一个英俊又强壮的俄罗斯人,我很爱他。我们每年夏天都到南方的海边度假,他真是个迷人的男人,在床上也厉害。好了,您可以走开了,小心我的未婚夫看到了来揍您。”
“什么乱七八糟的!!”伊万站起身,紧握双拳。
“怎么,不服气?您可以去和我未婚夫打一架,谁打赢了我就和谁约会。”
耀笑得捂住嘴。
“我就是你丈夫!!”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耀耸耸肩,继续低头打游戏。
“……”
伊万深呼吸了好几下,在原地绕了三个圈,终于又冷静下来……他清了清嗓子,试图重新开始攻势……
还不等他开口,狐狸般的美人就笑道:
“要我和您约会也可以,让我看看您在床上到底行不行。我倒是不介意和陌生男人深入交流一下,反正伊万也不知道。但我也不抱什么期望,您大概是比不上我未婚夫的。那走吧,我们去逛逛,别告诉伊万。”
伊万勃然大怒:
“不可以!!这是背叛!!你不可以和陌生男人交流,不可以!!”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熊跳跳糖,哈哈哈哈!”
耀笑得简直要支撑不住身体,紧紧抱着怀里的小黑猫布偶继续哈哈大笑。
“……”
熊仔一下子泄了气,委屈地坐回了长椅上:“好吧,我输了……”
耀抹去笑出的眼泪:
“嗨呀,别那么沮丧啊,嘤嘤小熊。好了,好了,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就当我们都是大学生,在校园里,想想看你要怎么和我搭讪。”
“……”
伊万撅起嘴,伤心地偷看了一眼喜欢的人,低头沉思自己到底该说什么。他想啊想,眉头逐渐皱了起来,像是遇到了人生重大难题。耀就抱着胳膊,饶有兴味地等这个害羞熊仔来找他说话。
“来吧,试试看。”
“……”
“怎么,您不会谈校园恋爱吗?”
“我会的。”
“那就来试试吧,万尼亚。假如我们是同学,你喜欢我,想和我交朋友,你要怎么开口呢?”
“……”
伊万盯着自己的手指,张了张嘴,犹犹豫豫继续试着搭讪:
“嗯……同学,您好。”
“您好,布列津斯基。”耀努力忍住不让自己彻底笑出来。
伊万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出了自己深思熟虑后的最佳搭讪方法:
“您也喜欢陀思妥耶夫斯基吗?”
“?”
“我是说……您……”伊万也觉得这是蠢话,他被自己搞得更恼火了,“算了,算了!!哼!”
“噢,那个,我……很感兴趣……?”
耀赶紧干笑两下,免得熊仔又开始发火。他终于想起来了,他们玩这个游戏的目的是为了让伊万心情好起来。
伊万舔了舔嘴唇,摇摇头,小心翼翼地继续说:
“啊,太好了……那……那要不要我们到那边的树林里去散散步?我们可以一边散步,一边亲切地聊一聊陀思妥耶夫斯基。”
耀终于憋不住了,快乐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万尼亚,啊,我的万尼亚……傻瓜。”
“算了,算了!!”
“好啦,你赢了……”耀搂住伊万的脖子,贴贴他的脸颊,“好啦,厉害的熊仔,谈恋爱的话题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只懂这个……如果我的左手还是好的,或许我会为你演奏……”伊万低下头。
耀停顿了一下,轻声说:“好,那么现在到我了吧?让我试试来向你搭讪。”
“好。”
熊仔还在生气,打定了主意不打算搭理这个狡猾的美人。
“……”
两人各自望向别处,风中夹杂着烤饼干的甜味。摩天轮又转了一圈,约会的情侣们站在引路牌前商量着接下来的去处。笑声,音乐,轻快的谈话,一个又一个盛大的节日。
伊万冷淡地望着人类,远远地观察着那些古怪的动物。黑衣的魔鬼坐在游乐园里,就像他小时候那样。紫眼睛中满是倦怠,倒映着人间缤纷的光影……他有点累了。
“好了,接下来……”他不打算继续了。
“嗨。”
有人叫住他。伊万侧过头,看到了那个人浅浅的笑意,好看的嘴角,琥珀色的双眸……耀对他微笑,如同一个明亮的奇迹……
哦,在尘世的角落里,他发现了一颗星星。
伊万想起来游戏还在继续。他倒是好奇,耀到底有什么办法来搭讪?于是他配合地假装两人不认识,冷淡又不失礼貌地向身旁的美人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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