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真乖。”
伊万轻轻松松地就把恋人背在背上。王耀没有反对,他也知道自己没法站起来。
“抱歉,万尼亚……”
“耀,你现在的体重也太轻了,估计只有六十多公斤,像个小姑娘。”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王耀把脸颊靠在伊万的肩上,暖呼呼的。好大一只的熊仔就这么背着他往前走。如果他没有生病,他们就可以手牵着手回家……
“好,带着我的小黑猫回家喽。”伊万笑着,亲了一下耀的额头。
……
晚霞徐徐,小河流淌……两个相爱的身影穿过森林,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
他们谈笑着,像以前一样。
在伊万的背上,耀很困很困,他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妈妈给他唱歌的童谣:
橘子树上开白花,白花深处有人家……
“万尼亚,你给我唱首歌吧。”
“好啊。”
于是,伊万开始用俄语唱歌,耀也跟着熟悉的旋律轻轻哼唱……辽远的风啊,展开翅膀。
晚星在上,在高高的天上。
他睡着了。
……
“Выберу самое синее море
“Белый-пребелый возьму пароход
“Сяду - поеду дорогой прямою,
“Всё на восход
на восход
на восход.
“Мой пароход -,
“Он лепесток,
“Вишни
отцветшей над Клязьмою где-то
“Медленный
он розоват от рассвета.
“Сяду - поеду на Дальний Восток.
“На Дальнем Востоке пушки молчат
“Молоденькие мальчики скучают без девчат
“Скучают без девчат
“Белый-пребелый возьму пароход
“Сяду - поеду дорогой прямою,
“Всё на восход
на восход
на восход...”
漫漫的歌声啊,他心爱的人在轻唱,就像以前一样。
……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耀终于醒了。他们也回到家了。
耀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伊万的背上睡着了一路……他很不好意思,竟然让熊仔这么辛辛苦苦地背着自己。
为了犒劳熊仔,王耀亲自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松鼠桂鱼、鱼香茄子、宫保鸡丁、菠菜豆腐汤、麻辣龙虾……
当伊万来到厨房时,已经来不及,他要拿来做新鲜刺身的龙虾已经被王耀下锅炒熟了,变成了热气腾腾的葱炒麻辣龙虾。
“好吧,好吧,宝贝……”伊万只能苦笑,“龙虾就应该炒熟,这样才……健康。”
“就是啊!生吃海鲜不行的,不卫生!"
王耀谆谆教诲。
伊万家的别墅没有筷子,所以他们只能用刀叉来吃中餐。感觉有点怪怪的,两个人都笑了。
“伊万,你会用筷子吗?”
“或许我需要一两分钟来学习。下次,下次我会在厨房里准备筷子。”
“也是,你的手很灵巧,应该马上就适应了。”
他们用餐的时候,电视里正好在播报当日新闻。王耀听得很仔细。最近几天倒是比较太平,既没有凶杀,也没有绑架。新闻里无非说说早春的降雪,当晚天琴座流星雨。
“天琴座流星雨?”伊万看了一眼电视,“真不错,耀,一会儿吃完饭我们一起去湖边看流星雨,好不好?湖边夜里没什么灯光,远离城市,是看星星的好地方。你如果累了,我们可以开车去,把车子停在岸边。”
“万尼亚,我以为只有中学女生才会热衷于看流星雨。”王耀往伊万的盘子里加了几块龙虾。
“大学生也会的吧。”
“好好好,你是大学熊仔。”
“陪我吧,耀。”
“诶……天真小熊。又是要去动物园,又是要去看流星雨,你这辈子还有什么幼稚事没干过?”
“都没有。”
“……”
王耀又想起今天伊万对他坦白的话,想到了雪中孤零零的小熊……是啊,是啊,如果伊万希望那样,那就陪他。
吃完晚饭,伊万又执着地换回他最喜爱的黑色长斗篷与西装三件套。
王耀也换回了自己本来的白风衣和黑色羊绒高领毛衣,把长发扎起,像是去约会那样又戴上了石榴石耳钉。
出门前,伊万拿来了体温计,给王耀又测了一次体温……幸好已经退烧了。
“乖,把药吃了。”
“好好好,认真敬业的小熊医生……”
王耀吃下了伊万给的药片。
……
伊万开车,带着耀来到了大湖的另一边。他们很幸运,虽然上午刚刚下过雪,但是晚上风很大,已经把浓云吹散了。
星空晴朗明亮,隔着湖能远远看到对岸城市繁华的灯火……爽朗的夜风吹着,不算太冷,冬天快要结束了。
伊万把车停在路边,牵着耀的手,两人来到一片寂静的小沙滩。
潮水像破碎的星星一样在无尽的湖面回荡。远风夹杂着水藻潮湿气味,吹拂两人的长袍。黑色的长发在风中飘扬……
两个身影并肩立在湖边,如同一对引号,在星空下亲密地相谈。
王耀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坦诚地和伊万谈一谈将来的事。于是,他鼓起勇气,假装平淡地说:
“伊万,如果有一天……”
“耀,在那之前,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请说吧。”
“即便你离开我,我也不会难过的,也没法流泪。很抱歉,我的大脑没有那个功能。我没法像人类一样,为你的死感到哀伤。”
伊万平静地说,紫晶色的双眼望向漆黑的镜子。王耀惊讶地顿了顿,深金色的眼睛犹如碎星。
潮声回荡,人世浮沉,千言万语此刻也不过是一个沉默的谜题。
他们彼此明了。
俄而,王耀浅浅地笑:
“是吗……那太好了,这就是我想说的……万尼亚,我希望你不要为我的事难过。”
“我不会难过的,我对你只有爱与欲望。”
伊万面无表情。他冷淡的神情,反而比往常那些意义含糊的笑容更加诚恳。耀看出来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轻轻松松地笑道:
“呀,我很喜欢这种感觉呢,风可以到任何地方……伊万,我以后想要把骨灰洒向大海,成为吹向祖国的风……”
风吹啊,扬起庄严的黑斗篷。两人站在湖边,望向星空。
伊万微笑:
“好啊,那以后我们就在海边相见吧。”
“万尼亚,你要活下去,好好地体验生活……好好地度过这一生,享受人间的乐趣……然后……总有一天,我们会再重逢。”
“我们做个约定吧。”
“约定什么?”
“耀,我死前会到海边来找你的。”
“喂!不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王耀急了,轻轻捂住伊万的嘴。
伊万就笑,亲吻恋人的掌心:“好,我们就这么约定好了。”
……
他们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看到天琴座流星雨。耀有些冷了,往手心呵气,伊万就把他搂进怀里。
“耀,我们回去吧。”
“再等5分钟,再等5分钟……如果看到流星,是不是可以许愿?”耀抱住伊万的胳膊,依靠在那个暖暖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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