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姜临连他的生命几乎都不曾踏足。
他们不过是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每次都只有他自己躺在血泊中,等自己有力气爬起来了,再趔趔趄趄地爬回去。
他从来不曾等到谁的拯救。
他一直是自己扛下来的。
他只是给自己个幻想而已。
风澈神情复杂,心想姜思昱如今这副模样也很好,至少无所畏惧,不会因为再见到父亲吓得浑身战栗,也不会去厌恶自己的怯懦自卑。
他可以恣意地活着,不惧任何人和事。
风澈拽了拽姜临的袖子,姜临抬眼看见了他眼底的于心不忍。
“要不,还是别还他了,这吞贼魄……只会让他更痛苦,反正修士失了一魄没有影响,无所畏惧无忧无虑,对他也好……”
姜临明白他的为难。
姜启自小被奉为姜家小辈里最有可能成为少主的人,然而被他这个外来的贱/种平白无故抢了少主之位,他早就看出姜启的不甘。
他这些年镇守边城归来次数不多,但还是听说过姜启近些年愈发丧心病狂和扭曲。
若是姜启对孩子施以暴行,以他近些年心魔滋生的魔怔模样,恐怕真的会对姜思昱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如果姜思昱真的不懂恐惧为何物,自然会无忧无虑地活着。
但姜临还是摇了摇头:“唯有懂得恐惧为何物,才能真正地无所畏惧,唯有知道痛苦为何物,才能真正地无忧无虑,否则,他便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他乌黑的眸子盯着桌案上的烛火入神,跳动的火光在他眼眸里形成一片燎原的明亮。
“或许,他曾狠过上天赐予他的无穷无尽的痛苦,但是,他现在应该无比感谢这份痛苦的馈赠。”
他转过头来看向风澈,浅色的薄唇抿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似欣慰,也似感激,更多的却是庆幸:“谁说这份痛苦又不是一份救赎。”
风澈看着眼前的人,明明是以平淡的语气,却说出了惊世骇俗的道理。
他早已不是那个一声不吭受尽欺辱的少年。
他懂得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更懂得视而不见学会释然。
风澈自认为经受过在痛苦中挣扎百年,早已刀枪不入。
然而在风家屠门后,他亲手拿起的屠刀,手起刀落斩尽血缘羁绊,还是会在归去的路上崩溃至极,一遍一遍质问自己,就连午夜梦回全是那日的惨景,蚀骨噬心的感觉伴随着愧疚和质疑,已经成了他的心魔。
甚至他会后悔,为何自己这般不听父亲的劝,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走上这条路,折磨自己一生。
可姜临说,痛苦,是馈赠,是救赎。
他隐在袖间的手死死扣紧肉里,直到刺痛感几乎麻痹才微微松开手。
理智告诉他,他的选择一直是正确的,只是情感不允许他这样选择。
上天若是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恐怕他依旧会如此。
唯有经历过这些痛苦,才形成了现如今完完整整的他。
*
多年心结有所松动,风澈感觉身上骤然一轻,回过神来看看姜临进展如何了。
此时姜临已经把姜思昱的吞贼魄抽了出来,随着浅色近乎透明的魂魄被他收进储物袋,“尘念”像是被掏空了身体,蔫巴巴地瘫在桌案上,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风澈心中觉得好笑,“尘念”一贯为非作歹无法无天,现在它摆出这副模样,像是在无声地控诉姜临虐待它的暴行。
姜临收了法决,欲将它还给风澈,指尖刚刚触碰到“尘念”时,风澈猛地扶住身后的桌案。
一阵神魂传来的酥/麻感从头顶窜到脚尖,腰间像是被一双大手紧紧/握/住,连掌腹传来炽/热的感觉都真实得让风澈头皮发麻。
尤其是这手像是不经意间微微摩/挲了一下,粗砺的质感就如同有人用坚硬的薄茧划过他的腰/间和脊/背。
风澈的脚趾忍不住地蜷/起,鸡皮疙瘩瞬间起来了。
???
什么情况?
他忍着哆嗦,四下看了一圈,没看见什么试探神魂的东西出现。
奇了怪了!!!
他还没来得及提醒姜临,又涌来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这次比上次更强烈,更迅速,甚至于神魂产生反应的面积更大。
他感觉自己半边身子都埋进了一团温热的棉絮里,然而偏偏这棉絮还带着钩子,时不时挠过他的胸/膛。
他被这种新奇又刺激的感觉激得周身发烫,直到感受到大腿内侧被一团炽/热贴/附过来时,终于被/迫弯下腰,脸颊爆红。
姜临见“尘念”自从放到他的手心后就舒服得要命,摇头晃脑地蹭他的手指,他刚想摸一把它抬起来讨好等贴贴的头,突然听见了“咣当”一声。
他转头往发声缘瞧了过去,就看见风澈蹲下缩成一团,一边揉着头一边骂骂咧咧。
如果他没看见风澈微微颤抖的肩膀和蔓延到脖颈的红,他可能还认为这是单纯的因为某人大大咧咧引发的碰撞事故。
瞧出问题的姜临连忙起身走了过来。
他这一着急,也顾不上“尘念”撒娇似的等摸头了,直接把“尘念”整个折了折塞进了手心。
风澈觉得整个灵魂被浸泡在了温水里,奔涌的热/浪,摩擦到近乎窒息的感觉并不让他讨厌,反而带来了深入骨髓的销/魂感,一时恍若置身云端。
他像是被握在掌心。
他这个念头刚刚涌上来,身后像是碰到了什么,来自尾椎的触电感沿着腰椎蜿蜒而上,他闷哼一声,汗顺着额角就流了下来。
风澈没忍住,探出舌轻轻一勾,含进了嘴里。
“怎么了?”
姜临走过来,环住他的肩,凑近了些想看看他的脸。
他这一凑近,炽/热的气息喷洒在风澈耳根,那阵酥/麻感还未散去,再这样一刺激,风澈猛然回神,像是触电一般,一把推开了他。
他刚刚在干什么?!!!
他的舌头干了什么?!!!
震惊于自己动作的风澈脑海里爆发一阵尖叫,顺嘴就溜出了一句“卧槽”。
这一句叫完,屋里的两人都沉默了。
风澈以为自己好歹是让四大家族甚至姬家都忌惮着的真男人,骂的时候还用的是他一向习惯的传统骂人方式,这种语气他重复了千万遍,早就刻在骨子里了。
结果七岁的嗓音在这奇怪的酥/麻感加持下,直接变得千回百转/娇/媚/勾/人,就他妈好像勾/栏中的小/倌/喊的“大爷~来玩儿啊~”
姜临听他声音不对,顿时僵直在了原地。
风澈忍了一会儿,顾不上看姜临的神色,连滚带爬钻上榻,闷/热感和燥/热感也一同涌了上来,神魂剧烈激/荡下,他干脆变回了原貌。
姜临再次看过去的时候,床上的人的长发不知何时铺散开来,墨色的瀑布随着他的动作倾泻而下。
他白皙的面颊染上了潮/红,微挑的眼尾透着一抹惊心动魄的红色,眼眸在此刻豁然睁开,茶色的眼眸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水光/潋滟地看过来,勾人心魄。
姜临仔细搜寻了一下自己关于此方面贫瘠的记忆,越看越觉得,这副样子,不是被下药了,就是神魂被迫准备神/交。
神/交,顾名思义,是仙侣之间特有的一种调/情方式,方式是以神魂互相/交/融,以得到灵魂的快/感。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的“尘念”,骤然松手把它放下。
这“尘念”,带着极其强烈的风澈的神魂气息,抽尽四道魂魄,其他人的气息消散过后,它身上只存在着风澈的气息。
虽裹挟戾气,但其中蕴藏着纯粹的、只属于风澈的神魂波动,好似它真的就是属于风澈神魂的一部分。
以神魂为器的,古往今来唯他一人,谁知触及这离体的神魂,竟也能犹如触及本体。
“尘念”掉在地上后,风澈的喘息声很快不再急促,他撩起眼皮看过来,见姜临眼中难得地透过一抹慌乱。
风澈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艹,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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