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抱着奶瓶吨吨吨喝奶,忽然冒出一个看不清脸的小家伙,一把踹翻自己的奶瓶。小扑棱被吓坏了,他哇哇张开嘴,爬起来发现那超级可怕的声音从自己的肚子和雄父的肚子里传出来。
“咕~”
“咕咕~”
恭俭良是被饿醒的。
他比小扑棱醒得早,看幼崽小嘴一边做梦一边在吮吸什么,观察许久都没有想吃梦里有什么好吃的。正准备伸出手摸摸小扑棱不安分的嘴巴,幼崽忽得睁开眼,一大一小面面相觑。
恭俭良缩回自己不安分的手。
他想要爬起来,四肢无力,才支起半个身体,又啪嗒一下倒在床上。
“雄雄。”小扑棱吓坏了,他扑上前,睡得暖烘烘的小手和小脸贴在恭俭良的脖颈上。恭俭良扭头就能看到幼崽快要哭了的表情。
“雄雄。”小扑棱瘪着嘴,眼眶里有水珠打转,“雄雄。呼呼,痛痛飞飞。”
啊。扑棱。
恭俭良张开嘴,发觉声音都沙哑不少,心思也委屈起来。下意识在床头柜上寻找点心和茶水。原本不论什么时候醒过来,禅元都会准备好放在恭俭良伸手就够得到的地方。
今天却什么都没有。
恭俭良也忍不住瘪起嘴来。
父子两的表情如出一致,再加上十分相似的白发和漂亮脸蛋,简直是一大一小两个水晶奶包子。
“雄雄。”小扑棱已经要爬下床去找雌父了。他挥舞双手和雄父比划,“雌雌,出去……唔。”
“不准找他!”恭俭良抓住叠好的被子,披在身上,把自己包起来和幼崽告状,“扑棱。雄父被雌父欺负了。”
不满一岁的幼崽:?
他张大嘴,缓慢又不太理解雄父的做法,发出惊讶声,“哎?”
恭俭良倒是找到了主心骨,和自己最亲密的血亲告状,“他打我。雌父打雄父。”他从被子里伸出腿上的伤疤给小扑棱看,“你看。还有这里。”
小扑棱的世界受到了一些冲击,等回神来,幼崽已经轻轻伸出手碰到那些绷带,又唯恐自己太重了,飞快缩回来,小脸皱成一团,“雌雌。雌雌。呜呜。”
恭俭良道:“他还不给雄父吃饭。”
小扑棱眼泪都掉下来。想到雄父和自己梦境里一样,连口奶都不吃上,他心都要碎掉了——提姆叔叔只是少给他泡一勺奶,他就能饿得嗷嗷叫,雄父吃不上饭,该有多伤心啊。
幼崽呜呜抱住雄父片刻,做出了人生第一个重大的决定。
他将眼泪擦在雄父衣服上,还带着鼻音,发誓道:“那、扑棱的奶……送、呜呜,送给雄父吧。”
纵然万般不舍,小扑棱缓慢爬下床,将小桌板上一直保温着的奶瓶抱起来。鼻涕泡都哭出来了,还是倔强将奶嘴凑到雄父嘴边。
“呜呜雄父喝nainai。”
作者有话说:
别人家雄虫受欺负:找雌父雄父、找兄长、找雌君告状。
小兰花受欺负:找幼崽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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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雌虫幼崽很好养活。
禅元甚至没有遵守破壳半年需要给幼崽吃虫奶的意见。在榨干自己后, 他去仓库申请了军用成人奶粉。
至于泡奶粉?
那就是指挥室一群大老粗的事情了。一群人闲下来还能看一下说明书,忙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抱起奶桶就往奶瓶里怼, 看看奶粉差不多了, 往里面倒热水, 一边跑一边疯狂摇晃, 晃得奶瓶里都是奶泡泡,一把塞到小扑棱怀里。
最忙的时候, 扑棱还能喝到结块的奶粉。还是提姆叔叔看不下去, 强制在奶瓶上用记号笔强调了刻度线, 每天多看两眼, 拉拉扯扯, 总算避免了小孩吸奶半天吸不上来,嚎啕大哭的惨案。
不过现在没关系。作为是自强自强的幼崽,小扑棱已经明白喝奶之前自己再晃荡好几下,等里面奶粉都融化了再喝。更别说, 奶粉喝完之后,他每天都是吃提姆叔叔弄来的牛奶。
牛奶很好喝!和雌父的nainai一样好喝!
小扑棱恋恋不舍地看着自己奶瓶, 又看看侧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的雄父,小嘴么么颤抖起来。
恭俭良则盯着那个脏兮兮,似乎还沾着幼崽口水的奶嘴发愣。他支棱起上半身,匍匐过去,叼住奶嘴,尝试性吸一口——
放弃。
恭俭良只沾了一点, 就不喝了。人也不说话, 倒在床上失去了高光。
小扑棱还不肯放弃, “雄雄。呜呜呜。喝奈奈。”因为哭腔, 他的发音都变形了。恭俭良便伸出手,对幼崽招招手,小扑棱连滚带爬抱着奶瓶,努力半天爬上来,哭包蛾子团在雄父身边呜呜咽咽起来。
“雄,雄父呜。不喝扑棱吗?”
“难喝。”恭俭良抱怨起来,“一点都不甜。”
他是喝水都喜欢加糖的雄虫。小扑棱的奶瓶不仅没有额外加入糖、蜂蜜,光闻着味道就是一股最纯粹的奶腥味道。
小扑棱腾出手抓住雄父的衣服,胳膊抱着奶瓶,自己努力吸两口,委屈到掉眼泪。
此时此刻,幼崽也说不上是因雄父嫌弃奶哭泣,还是因为雄父还在饿肚子哭泣,小珍珠一颗一颗掉下来,兔子衣服的耳朵随着幼崽的颤抖一动一动的。恭俭良看着觉得有趣,反手给幼崽把兔子耳朵戴上,扯着玩了一会儿。
他道:“哭什么。”
小扑棱哭得更大声了。
“雄、唔唔唔么么哇雄呜呜。”在恭俭良眼里,一切都是那么新奇。哪怕没有力气,他在挤出一点心力来,用手指搓掉幼崽脸上的泪珠,片刻功夫就把小扑棱的脸搓得红扑扑。
真可爱。
恭俭良不自觉产生这样的想法。他在夜明珠家里,不是没见过比自己年龄小的幼崽,可每次相见都是相看两厌的感觉——哪里有自己崽可爱。
“哭大声一点。”
小扑棱打个哭嗝,乖乖执行雄父的要求,嗓门一下子大起来,显然是用上了吃奶的力气。门缝都被他哭开了几步。
恭俭良眼睛亮起来,捏捏他的小屁股,“哭小声一点。”
小扑棱皱皱鼻子,把脑袋埋在雄父腰间,声音果然小了。就是眼泪和鼻涕擦在禅元留下的衣服和被褥上。恭俭良看一眼,才懒得管这种事情。
他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雌虫算个什么东西。还不如崽!
看看小扑棱,多乖。多听话。等长大了,一定是雄父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对比起来,禅元……呵。恭俭良面色一冷,不想那个饿自己肚子的家伙。他将小扑棱圈在自己怀里,脑海中恶劣产生“让他多哭一点”的坏蛋想法。
“扑棱,喜欢雄父对不对。”
“嗯。”
“扑棱最喜欢雄父对不对。”
“对、对哒。”小扑棱睫毛颤颤,上面的小水珠就落在恭俭良手心。恭俭良满心欢喜,他侧躺着越看越觉得小扑棱将雪白的软发留长、穿上雄虫的衣服就是雄父的样子。
“扑棱最最最最喜欢雄父吗?”
“啊。最最最最最最——”小扑棱抱住雄父的手臂,一口气念了太多最,喘不上气,道:“最最最最最最喜欢雄雄。”
他们都是那么爱我。
恭俭良口腔泛苦,心里泛酸。
病弱的雄父,稚嫩的亲子,都像是缓慢激活他内心最柔软的存在。恭俭良忍住不去想,越是不去想,便越想——雄父一定是故意把他养成这样的性格。越是善良又好,像是一团纯粹的、柔软的、含苞待放的花蕾,他越无法摧毁,无法下手。
他会想到雄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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