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小时以后,时钟的指针已经迈过了八点,而西列斯也抵达了往日教会的拉米法中央大教堂。
如同西列斯此前每一次来到这里一样,中央大教堂仍旧显得古朴、沉静,静静地伫立在夜色之中,仿佛耐心地等候着它的客人。
西列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迈步走进教堂。
这一次,他没有在中殿见到格罗夫纳。他反而见到了一个令他意外的人——班扬骑士长。
“晚上好……”班扬下意识说,随后有点惊讶地说,“诺埃尔教授?!”
西列斯朝他走过去,回复说:“晚上好,班扬骑士长。”
“直接叫我班扬就好。”班扬微笑着说,“每天晚上都是由骑士团来巡逻教堂。今天正好轮到我。您有什么事儿?”
西列斯点了点头,想了想,说:“您知道之前凯瑟琳·金西女士为我解决的那桩麻烦吗?”
“我当然知道。失控的时轨。那实在是太危险了,幸亏您没什么事儿。”班扬说,又安慰他,“不过,拉米法城内基本是安全的,上一次那只是意外。”
西列斯:“……”
他提及凯瑟琳·金西,其实只是为了确认班扬知道启示者的相关事情,毕竟他曾经在历史学会签署过不能透露启示者的事情。
但是没想到,班扬骑士长却随口给他带来了一点伤害。
失控的时轨比较少见——可就这么短短几天,他都遇到多少启示者的危险了。
西列斯保持着表情的冷静,他说:“班扬,我似乎遇到了一个……旧神追随者。”
班扬微微一怔,随后俊朗的面容变得严肃起来:“请详细说说。”
西列斯想了想,描述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班扬认真听着,随后说:“请跟我来。”
于是,西列斯再一次去往了教堂的后殿。
班扬说:“教会的武力机制分为两个部分。”他好心地为西列斯解惑,“一部分就是骑士团,我们主要负责一些明面上的事务,比如之前的叛教者,还有正常的普通人中间的麻烦。
“而另外一部分,就是负责启示者和其他一些事情的。为了避免麻烦和误解,我们称呼他们为‘调查员’。”
西列斯心想,这好像不是一个非常友好的称呼。
“调查员以小队的形式活动。我记得今天晚上驻守的调查员……”班扬思索着,然后在走廊上的一个房间前停下来,敲了敲门,“多米尼克!”
……多米尼克?
西列斯意外地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并且在门打开之后,瞧见那个皮肤略微黝黑,上一次在拉米法大学四楼办公室见到过的,那个调查员。
多米尼克·米尔纳。
之前就是他对西列斯说,如果觉得不放心的话,那可以将卡贝尔教授的手稿送到往日教会这里来,可以直接交给他。
不过阴差阳错之下,西列斯直接将手稿交给了格罗夫纳。恐怕会让卡贝尔教授的失踪得到更多的关注。
这会儿,多米尼克打开房门,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怎么……咦,怎么又是你?”
西列斯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
“又是卡贝尔的事情?”多米尼克随口问。
西列斯摇了摇头:“不,是另外的事情。”
多米尼克开始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西列斯。
班扬瞧了瞧他们,大体复述了刚才西列斯说的话,随后便说:“你们聊,我去中殿那边巡逻。”
多米尼克侧身让西列斯走进这个房间。
这看起来像是一间办公室,文档与资料放得到处都是。多米尼克解释说:“这儿东西比较多,不好意思。”
“这没什么。”西列斯说,“我想你们应该很忙。”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多米尼克微笑起来,“启示者来自于吾神的力量,而我们就是追随他脚步的忠诚信徒。”
西列斯直到这一刻,才明确感知到,往日教会与历史学会的氛围的确是不一样的。
他们坐下来,多米尼克的表情便严肃了一些,他说:“刚才骑士长的话,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部分吗?”
西列斯想了想,说:“在那个中年人第一次离开的时候,他说……他明白了什么,认为那是他应得的,并且还向摊主和交易会的工作人员道谢。
“对了,那位工作人员是和我一起的,他同样是历史学会最近入门的启示者。他的名字是埃里克·科伦斯。”
西列斯特地提及了这一点,免得往日教会在调查的时候出现什么误会。
多尼米克看起来不是很在意这一点。
他说:“那请把那个东西让我看看。”
西列斯便从包中拿出那个物品。
他现在仍旧在仪式时间之中,但是无法从这个类似笔架一样的东西上看出什么异样。然而多米尼克几乎在看到那东西的一瞬间,目光便有些凝重。
“怎么了?”西列斯不由得问,“这个事情很严重吗?”
多米尼克沉思了片刻,然后说:“这并不是失控的时轨,但是……这个东西出现在这里,背后的含义却有些令人忧心。”
西列斯想了想,问:“旧神追随者?”
“是的。”多米尼克像是猛地回过神,他吸了一口气,接着说,“总的来说,你可以放心。你知道那些旧神追随者们,他们总是在搜寻着,他们口中的……神的遗蜕。
“我在这儿说神的遗蜕,但是我并不是指那真的就是失控的时轨。旧神追随者口中的定义和我们的定义不太一样。总之,就是些稀奇古怪的物品。”
西列斯缓慢地点了点头。
“而在某些场合,这些东西可以作为一种凭证。”多米尼克说,“加入某个秘密组织的凭证。”
西列斯恍然,看了看那个笔架:“这就是?”
“是的,并且这是我们的老对手了。”多尼米克的声音有些压抑,“那群该死的受虐癖。”
“……受虐癖?”
多米尼克望了望西列斯,像是在思索是否应该将这些信息告知西列斯。最后,他说:“或许你在历史学会的课堂也会涉及这些,不过现在告诉你也没什么问题。
“苦行与静默之神,孤独的白影,布朗卡尼。”
说着,多米尼克叹息了一声。
西列斯意外地听见这个名字,他说:“在现代研究当中,人们对于这位神明的评价非常好。为什么……”
“为什么祂的信徒现在不那么讨人喜欢?”多米尼克说。
西列斯点了点头。
多米尼克的身体往后,目光望向了旁边的壁灯。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有些微的压抑和痛苦。
最后,他说:“我曾经是祂的信徒。”
西列斯怔住了。
“看起来不像吧?”多米尼克苦笑起来,“可是我的皮肤正是在信仰祂的那段时间里晒黑的,并且,直到现在也没法完全恢复。你能想象吗?那是一种自我受虐。”
在炽烈的阳光下晾晒着。直到皮肤变得滚烫、黑红,直到感知到足够的痛苦。
西列斯困扰地问:“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多米尼克说:“这正是这群人现在如此讨人厌的原因。你应该知道他们曾经作为庇佑者的时候,自我的称呼为‘苦行修士’,而现在,他们自我称呼为‘酷刑修士’。”
西列斯微微皱了皱眉。
“而他们的组织,也被称为酷刑研习会,那是一个主要在拉米法城活动的地下组织。听起来是个挺有趣的组织,我年轻的时候加入过,还以为是研究历史上的酷刑都有哪些。
“然而一旦加入,他们就会疯狂向你灌输种种理念。他们认为,布朗卡尼现在仅仅只是沉睡,而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他们的自我的约束、反思、痛苦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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