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察觉到那种感受。
他能感受到……那种蕴藏在自己的身体中的某种,始终蛰伏着的、带着凉意的力量——那蓝色的光辉,在他做出扇风这个动作的时候,顺着他的动作汇入了他的手掌,然后穿进了那片树叶。
他甚至能感受到,那蓝色的光辉似乎隐隐改变了方向。尽管他扇风的时候是对着树叶的尖端,但是最终蓝色光辉却是汇入了树叶的柄。
然后,一阵更柔和的蓝色伴随着一阵微风,从他的面前一闪而过。
西列斯顿时就停了下来,感到一阵乏味。
……这蓝色的光辉算什么?新手保护?新手教程?
在尝试进行这一次仪式之前,他还以为这蓝色的光膜象征着他们各自的力量。可是现在看来,这恐怕是他们服下的魔药,或者说,时间的力量。
因为他们几个入门的启示者服用的魔药比较少,所以他们身上的光辉也比较浅;而卡罗尔呢,这位启示者估计在一段较长的仪式时间之中,所以身上才会有浓郁的蓝色光芒。
西列斯感到自己对启示者的向往、对力量的好奇,被这该死的蓝色光辉给影响了。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
“诺埃尔先生,怎么了?失败了吗?”卡罗尔恰巧在此刻来到了西列斯的身边,听见西列斯的叹气声,不禁问。
西列斯摇了摇头,说:“不,我成功了。”
“那为什么要……”
卡罗尔问他为什么要叹气,但是当他抬眸看向西列斯的时候,不禁为对方漆黑眼眸中那种浅淡的遗憾所困惑。
西列斯迟疑了一下,当然不可能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他只是问:“我在想,为什么不能改变风吹拂的方向呢?”
卡罗尔古怪地瞧了他一眼,说出了一句与此前格伦菲尔评价西列斯类似的话。他说:“诺埃尔先生,我想,研究部的那群人会欢迎你的。”
西列斯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之中。
卡罗尔解答了西列斯的问题:“诺埃尔先生,前天你也说过,仪式成功的前提是确切地了解当时发生的一切。”他伸手弹了弹西列斯手中的那片树叶,“而这片树叶呢,它所能做的也就仅此而已。”
西列斯想了想,说:“那如果,我使用风暴来袭时候的树叶,那岂不是可以制造强风?”
卡罗尔:“……”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拍了拍西列斯的肩膀:“相信我,研究部的确是个好去处。”
西列斯沉默着,感到自己为了掩饰这蓝色光辉的存在,实在付出了许多。
随后,卡罗尔又用玩笑的口吻说:“不过,你的说法也的确是个值得尝试的建议。你可以在往后的过程中进行更多的尝试——关于树叶与风。”
西列斯点了点头。
他意识到,在历史学会内部,启示者的研究与探索,似乎是较为开放的。不过,为什么卡罗尔会将外面那些启示者中的一部分,形容为“投机者”?
西列斯不禁困惑起来。
第12章 地图的商店
当西列斯·诺埃尔走出历史学会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四点多。
他们几人尝试了许多次【流动的风】,甩得手都疼了。除却西列斯之外,其他人都有失败的体会,而西列斯的每一次尝试都成功了。
他谨慎地隐藏了自己的成功率。
在这一次的课程结束的时候,卡罗尔提及,除了历史学会的门后空间,他们暂时还不能在其他地方使用魔药与仪式,因为他们现在还是不够熟练的入门者。
下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将进行一些概念上的学习和补足。
启示者的学习是漫长与艰辛的旅途;他们早在看到那本厚重的知识盒子的时候就有所领教。
考虑到他们这一次已经体验过这神奇的力量了,每个人都期待地点了点头。
西列斯特地找了个机会询问卡罗尔,他是否能够借阅房间里的书,而卡罗尔的回答也不出所料——他可以在666号房间里阅读,但是不能带出历史学会。
西列斯便决定下一次早一些过来,找本感兴趣的书籍进行阅读。阅读对于西列斯来说,也是一种放松的办法。
离开历史学会之后,西列斯便乘坐公共马车回到了米尔福德街13号。晚上他仍旧吃了一点面包配果酱,并且打算在晚饭后继续备课。
不过在入夜时分,他突然听见自己的房门被敲响了。
西列斯略微疑惑地偏了偏头,不明白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他走过去,没有解下防盗锁,只是半开着房门看向外面。
是费恩太太。
她的表情有些局促,有些焦虑又有些紧张地对西列斯说:“诺埃尔先生,有一封您的信。”
“……信?”西列斯怔了怔。
他几乎下意识回忆了一下邮差工作的时间。如果有他的信,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送过来?傍晚他回来的时候,费恩太太为什么没有提醒他?
下一秒,西列斯意识到,这封信或许是费恩太太的一个借口。不管这封信是否真的存在,费恩太太似乎找到了这么一个机会,与西列斯沟通。
想到费恩太太过去三天中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还有那篮子漂亮的樱桃,西列斯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他不动声色地说:“好的,请等我一下,费恩太太。”
西列斯关上门,披上外衣,换上一双方便行走的鞋,然后又打开门,跟随费恩太太下了楼。
费恩太太心不在焉地说:“那封信在厨房。”
他们去到厨房,费恩太太将一个信封递给西列斯。西列斯接过,垂眸瞧了瞧,发现是来自默林镇的信——原身的妈妈?
看来是母亲收到了他的信件,所以发来了一封回复。
西列斯明白了过来,正打算向费恩太太道谢,就听见费恩太太说:“诺埃尔先生……我,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我认为您是个可靠的好人,或许您可以……”
费恩太太几乎一下子就流下了眼泪。
西列斯吃了一惊,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儿子……他,他不愿意回家。他与街上那些地下帮派的人混在一起。”费恩太太整个人又是气愤又是伤心,“我已经写了封信告诉我先生,可是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我的小安东尼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了……诺埃尔先生,求求您……”
“你希望我把安东尼带回来?”
“不……不。我不能指望您做出更多。”费恩太太祈求着说,“我只是希望您去确认一下他的平安。我害怕我的小安东尼出了什么事,所以才一直不回来。
“我可以提供给您足够的报酬。您的房租我可以全数退还。我的丈夫是商人,等他回来,我们可以给您更多的报偿。我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不敢独自去那里,也不敢求助警察。就算我去了,恐怕安东尼也不愿意跟我回来。我本来想等到我先生回来,可是我生怕我的小安东尼在这段时间里出了什么事,那我可怎么办……”
费恩太太恐惧地颤抖起来。
西列斯一边听费恩太太的话一边回忆着。原身的记忆中有关于这些地下帮派的事情,其中格外提到他们对于女士们的不友好态度。
费恩太太独身一人在家,旧城本就鱼龙混杂,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她生怕儿子出了什么事,又或者犯了什么罪——安东尼和地下帮派混在一块,万一叫来了警察,把安东尼也一起抓走怎么办?——所以她指望西列斯去确认一下儿子的现状。
……如果她真能将西列斯之前付的房租全部退回来,那么这事儿西列斯也愿意出把力。
他仍旧谨慎地问:“您知道他在哪儿?”
费恩太太望着他,然后欣喜若狂地意识到西列斯的态度松动了。她连忙说:“在一家酒馆。我……我听小安东尼说过那个地方的名字……我不确定那酒馆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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