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们却莫名其妙从无烬之地找来了一个马戏团,并且让他们参与进十月集市,用特殊的生意为他们最后的谋划增添筹码。
他们怎么会和这个来自无烬之地的马戏团扯上关系?
即便他们可能会在无烬之地中调查那幅奇怪画像的来源,但是,从他们的往来信件中,调查员们也没有发现任何迹象,可以证明他们真的去调查了、真的调查出有用的信息了。
就仿佛有人擦去了他们与无烬之地的联系;就仿佛有人让他们深信,那幅画像就是贴米亚法的化身;就仿佛有人告知他们,有一个马戏团可以帮助你们,让他们来到拉米法城吧。
“有人”,是谁?
如果有一名商人站在这个马戏团背后……
西列斯低声说:“琴多,你之前曾经跟我说过,这个马戏团是常驻在黑尔斯之家的。”
琴多瞧了瞧那个沉默的小丑,然后说:“是的。他们一直停留在黑尔斯之家,停留在营蓬的中央空地。”
“……黑尔斯之家。”西列斯说,“商人。梅纳瓦卡。”
隔了片刻,他突然叹了一口气。
“我应该早点意识到这一点的。”他说。
琴多有点困扰地望着他,但是西列斯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他说:“小丑先生,谢谢你的提示。”
小丑眨了眨眼睛,然后将那张纸牌递过来,低声说:“给你,先生。”
他涂满油彩的、红艳艳的嘴唇仍旧露出着滑稽的笑容。西列斯接过这张纸牌,然后小丑便疯疯癫癫地摇摆着身体,朝着西列斯挥了挥手。
西列斯将纸牌收进了口袋。他们暂且离开了这个角落,走远了一点。
琴多突然疑惑地说:“等等,这张纸牌?”
西列斯说:“的确,命运纸牌。不过不知道小丑是从哪儿得到这张纸牌的。”他思索片刻,随后摇了摇头,“就好像有人在暗中帮助我们一样。”
琴多的目光瞥了瞥西列斯的口袋,然后说:“谁知道呢。或许真的有人在帮助我们吧。”
西列斯现在的注意力其实并不在这张纸牌上,他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站在那儿,望着营蓬的中央空地,陷入了思索之中。在那里,人们刚刚为米基收完尸。
今天早上,玛丽起得最早,阿尔瓦和切斯特紧随其后。因为西列斯还在睡,所以他们就率先来到营蓬这儿吃早餐,也正好碰上了米基的尸体。
玛丽找了个跑腿的人,来到矮房子这边告诉琴多此事。由于他们是目击者,三人必须得配合进行调查。
西列斯醒来的时候,跑腿的人刚刚离开。他们也便起床来到营蓬。
米基的死与昨天晚上他们在酒杯碰碰酒馆撞见的那个探险者的死因一样。切斯特医生恍恍惚惚地说,他的双腿变成了雕像。
这事儿对切斯特的刺激不小。他立刻就想到了七年之前那个冰冷的夜晚。
不过,从另外一方面,他居然感到松了一口气。那不是他的幻觉——此外,那个人的死也不能说是他的错。显然,那人必然命不久矣。
切斯特在一定程度上与当时懦弱的自己和解了。当然,懊恼还是免不了的,他多希望当初的自己能够大胆一点,起码从那个半人半雕像的家伙口中问出一点信息。
西列斯一来到营蓬,就被切斯特医生拉到一旁,提及了米基死亡时候的样子。西列斯自然知道他是想到了自己的过往。
不过,在来到黑尔斯之家后遭遇的两次死亡事件,让西列斯感到了一点疑惑。
他问切斯特:“你当初的确回到了那个人出现的地方,但是那里只剩下了一点灰烬,是吗?”
切斯特点了点头:“第二天早上……是的,一些像是剥落的石灰的痕迹。”
西列斯微微眯了眯眼睛,然后说:“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他停顿了一下,“在变成雕像的过程中死去,米基的尸体并没有消失,也没有化为灰烬。
“为什么你遇到的那个人就消失了?”
切斯特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
“……或许是有人将他的尸体搬走了。”西列斯低沉地说。
切斯特皱起眉,问:“但是,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西列斯说,“为什么有人会变成雕像,为什么他的尸体会消失,为什么黑尔斯之家也出现了这样的死者……”
有许许多多的问题。
随后,切斯特医生回到边上的座位坐下。年轻的阿尔瓦还是一脸回不过神的惊愕。西列斯注意到了角落处的小丑,便走到那边与小丑交谈。
……然后他就收获了一张商人牌。
西列斯突然回过神,最后将脑海中思索的内容理顺了一遍,然后暂且将其放下。他走到阿尔瓦面前,问:“阿尔瓦,你将命运纸牌带在身上了吗?”
“纸牌?”阿尔瓦有点愕然,“没,没有。我放在住处了。怎么了?”
西列斯便将口袋里的那张商人牌递给了阿尔瓦,说:“我从小丑那儿得到了这张牌。”
“命运纸牌!”阿尔瓦看上去极为惊愕,他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这张牌,然后突然惊呼了一声,“这是第一次打样的牌!”
“什么?”西列斯饶有兴致地问。
琴多与切斯特也好奇地望了过来。
“这里!这里!”阿尔瓦指着牌面上的一个角落,“这里有一个特殊印记,是朵花,是我家印刷厂在试印刷的时候专门印上去,用以区分打样版本和正式版本。”
他们都望了过去,那看起来像是一朵八瓣玫瑰,非常小,像是蚂蚁一样,在整个牌面的右下角。
西列斯微怔,心想,八瓣玫瑰?
……所以他从出版商本顿那儿得到的八瓣玫瑰纸,就是阿尔瓦家的印刷厂出品的?他突然感到了一种命运的巧合之处。
当然,他也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是第一次打样,那就意味着……”
“这张牌来自于那位神秘的订购者。”阿尔瓦耸耸肩,“第一次打样的54张纸牌都给他了。在那之后,我们才正式签订合同。”
他将这张牌递还给西列斯,然后说:“真奇怪,居然单独一张牌出现在小丑那儿。”
阿尔瓦好奇地往小丑那儿看了看。
西列斯沉默着,垂眸若有所思地望了望这张命运纸牌。
八瓣玫瑰。他想。这莫名给他带来了一种十分微妙的感觉。
那感觉大概类似于……“又是八瓣玫瑰?”
他近来似乎时常碰见这个意象。
隔了片刻,西列斯将这张纸牌收回自己的口袋里。
“你确实是发现了什么,是吧?”琴多问,“别卖关子了,西列斯·诺埃尔教授。”
他一旦叫西列斯全名,就意味着这家伙有点被刺激到了。
西列斯瞧了他一眼,斟酌片刻,然后说:“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如果将过往发生的一切都连起来看的话。”
“连起来看?”
琴多、切斯特、阿尔瓦异口同声地问,站在不远处的玛丽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琴多。”西列斯突然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神诞日前夜晚宴的厨房门口?”
琴多一怔,没想到西列斯会在这个时候提到此事。
西列斯没有等琴多回答,就说:“因为你在追查胡德多卡相关的事情。胡德多卡的信徒曾经建立了一座神庙,现在这座神庙的遗迹被发现了,一些探险者将其中的物品偷盗出去贩卖。
“你听闻有东西被卖给了一家与食物有关的秘密组织,随后又因为神诞日前夜拉米法城的情况意识到出事了,所以决定到晚宴来看看,是不是?”
“是的。”琴多说,“这和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关系就在于,那幅画像出自胡德多卡的信徒之手,但是晚宴事件的幕后黑手却认为那是贴米亚法的化身——他们被欺诈了。”西列斯声音低沉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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