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越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上次光顾着问税的事了,忘了告诉人家现在山上的情况。
姜竹外公问清了他们是怎么雇人的,点头夸道:“比你爹强,有出息。”
姜竹可不觉得他比他爹有出息,这些主意又不是他想的,厉害也是沈青越厉害。
韶宗固默默看看姜竹又看看沈青越,猜到了这肯定是沈青越给姜竹出的主意。
要不然姜竹从前怎么不这么干呢?
上次他就觉得沈青越挺厉害,没想到竟然还给姜竹出了这样的主意。
这样他们就对梯田的事更有信心了。
昨天他和二哥还想着等姜竹来了叫姜竹帮他再问问沈青越梯田的事呢,没想到沈青越也跟着他来了。
他有一点儿点儿奇怪沈青越怎么又跟着姜竹走亲戚,不过急着想和沈青越聊聊梯田的事,古怪感一瞬而逝,想拉沈青越去单独聊聊。
老太太关注点和他们不一样,她赞同道:“这样就很好,别听你舅舅和你外公的,在一块儿住着呢怎么就不来往了,亲戚还是要走动,什么不和姜家人来往,那都是胡扯。哪能一棒子好的坏的把人都打死了,我瞧你大伯一家子就不错,你那大堂嫂也是实在人,和你奶奶那别扭老太太不一样。”
姜竹俩舅妈也道:“是这个理儿!”
“谁没几个糟心亲戚,”他们这偌大的府上亲戚的事也是理都理不清呢,“要是什么都计较,日子可就没法过了,你那四伯是个浑不懔,好在你另外两个伯伯还是讲理的。”
赵福丫问:“你奶奶这些日子又骂你了吗?”
姜竹摇头,“我奶奶今年也跟我二伯到茶园住了。”
赵福丫点点头,“你那二伯也算是个明白人。她要是还号丧骂人,你也别往心里去,她是长辈,你甭和她吵,只当听不见。”
姜竹外婆:“对,你该吃吃,该喝喝,过好了自己的日子,你爹娘在地下才好放心,你就记住,她不占理,她就是死了儿子胡撒气,她就是到了地下她找你爹告状,你爹也向着你。”
姜竹点头。
沈青越正津津有味听着,韶宗升凑过来道:“沈兄弟,咱们聊聊?”
沈青越愣了下,马上反应过来:“可是梯田有消息了?”
“有了!”韶宗升笑起来,“县令老爷最后选了五个山头,咱们韶府一个,李家一个,孟家一个,池家一个,还有荒山一个,意思是在谁家开荒的难民,开了梯田出来,往后就是那家佃户,不过开出田之前,谁家的佃户谁得管他们吃饭。”
“那荒山?”
韶宗升:“选荒山的都是有些银子能买得起荒地的人家。”
沈青越懂了。
有钱的,就去开荒,自己开出来自己种。
没钱,连饭都吃不上的,就去给大户人家开荒将来当佃户,同样的,这些大户人家也替官府解决这些难民的吃饭问题。
他觉得这样还算合理。
但看两兄弟的反应似乎没有那么乐观。
沈青越好奇:“还有其他问题?”
“问题倒也不算问题。”
“李家、孟家和池家都不太愿意出这个山。”
“其实出山还是小事……”
主要是不愿意掏钱养那么多难民。
要在山上开荒,那些可都是石头山,谁知道要开到哪年哪月,一年还好,要是十年八载的,还不如荒着呢。
四家想商量个意见。
又因为韶府对梯田的事答应得比较顺利,县令也想和他们老爷商量个意见。
那三家的意思是大家一起出山,但是不管吃住。
县令的意思是暗示他们老爷,要是韶家有实力,不妨多出几座山。
县令也是有脾气的,那三家不配合,他也不是一定要拉上他们。
这会儿他们老爷有点儿左右为难。
姜竹大舅舅和二表哥被叫去问过几次话,听上去他们老爷其实想多出点儿山。
韶家和另外三家不一样,他们家没什么其他产业,最主要的就是地,还想继续多要地。
多养两年难民不成问题,只要最后山能开出来,反正那最后也是他们家的地。
不过万事总有个度,他也想知道几年才能有回报。
沈青越听懂了。
但问题是他也不知道要开几年。
“那些难民怎么说?”
姜竹大舅舅韶新元也坐过来了,“他们说这里和他们家乡不太一样,兴许要三五年,兴许要六七年。”
三五年他们老爷能接受。
六七年他们老爷就不太愿意出地了。
老爷问他,他也为难啊!
沈青越想了想,问道:“你们觉得姜竹的山现在经营得怎么样?”
三人愣了愣。
韶宗固道:“你的意思是……也叫他们卖山货赚钱?”
姜家村卖山货赚钱的前提是他们有地啊!
卖得多,卖得少,是赚多赚少问题,不存会饿死的问题。
得像姜竹一样有一大片山才能靠山吃山。
想着想着,他们忽然意识到什么。
“沈兄弟的意思是,山上不要安排太多人?”
沈青越点点头。
一座山的承载力是有限的。
想要每个人都得靠山活下去,那就要看看那座山够不够富饶了。
一座茶山能养活许多人。
一座荒山,就要看运气了。
怕风险,前期不愿意多掏钱,无非梯田进度慢一点儿嘛。
“如果不是非要最快速度把梯田开出来,徐徐图之未必不是一种办法。县令在乎的是如何安置难民,府上在乎的是如何少花钱把田开出来,本来就是荒山,只要最终能荒山变良田,五年、十年、二十年有多大区别?只要山还是姓韶,一定是赚的。”
“他们拖家带口地来,总不会每个人都适合开荒,妇孺老弱,也不完全是什么都干不了的拖累。”
姜竹家山上捡山货的主力可是村里的妇女。
“一家一部分人负责开荒,其他人可以到山上挖野菜药草,有多余的劳力也可以到其他地方去做短工,开荒时也可以卖砍下来的柴草和树,其实仔细算一算,说不定六年七年也贴补不了多少钱。”
韶新元点点头。
心里有点儿认同沈青越的话了。
韶家有多少庄子多少山,他是最清楚的。
每年到了抢收抢种的时候,其实也要雇不少短工。
如果这些难民到时候都去给他们家庄子做短工,还真能省不少钱。
韶家半荒着只是用来打猎的山也有好几座,那些山位置稍微偏僻了点儿,拿来开荒也不浪费。
如果每座山低处开荒,高处以山养人,还能像姜竹那似的,把每年烂在山上的菌子、野菜、野果什么捡捡换些钱。
他也是个急性子,想通了马上就想跑去找管家和老爷。
还是想着今天府上也有亲戚,这才忍着招呼姜竹和沈青越吃果子、吃糕点、吃饭。
“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活,舅舅就只会种地,往后你们多一起玩。”
饭桌上,韶新元给沈青越倒酒,说得很有感慨,也挺服气。
沈青越端酒恭维几句。
姜竹舅舅酿酒是真的不错,带着淡淡的梨子味儿,很好喝。
要不是在韶家当家仆,都可以去开酒铺了。
他和姜竹舅舅喝了一杯,又和姜竹外公喝了一杯,还想再和他几个表哥喝,酒坛子被姜竹拿走了。
一桌子人茫然地看姜竹。
在韶家几乎没主动说过什么的姜竹憋了憋,开口道:“他一会儿要去看大夫,上次喝酒就被大夫骂了。”
第58章 端午
“嗯?”沈青越想, 我怎么不知道。
他又仔细想了想,想起来恩济堂那个山羊胡子大夫了。
“啊……他啊……”
沈青越想说没事。
这酒度数又不高。
但想起上次他被说, 姜竹像替他领了骂似的,沈青越也不好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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