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样看上去才像一家出来玩的。
不过……
小叔真惨。
谁家俩大小伙子一起跑街上看花灯啊!
哪怕三个人都不显得那么可怜。
不过再想一想还在家头悬梁锥刺股的姜树,小叔还算不错,起码能出来玩。
姜树就惨了。
人家衙门招人要考试,得考核能不能读书识字,看公文,念公文,写简单的公文文书。
姜树可算是抓了瞎,在家疯狂补习,连元宵都没跑出来玩。
衙门的选拔在正月十七,姜树十六就到了,生怕十七早上过来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耽误他进门。
最后他找沈青越借了四十两银子,他自己年前年后忙,攒了点儿,家里给他凑了点儿,一共凑了六十多两,他全揣上了。
走门路找关系送出去六十两,剩下四两多散碎银子他先留着。
如果成功了,他就在县城租个小房子。
要是没能进去,他就再打听打听什么时候还有机会,或者想办法把那六十两银子尽可能多地拿回来,回家。
姜四山说陪他一起,姜树没让。
他自己又很紧张。
思来想去,找了姜竹陪他去。
姜竹:“我?”
姜树:“你不是对县城熟吗?”
姜竹:“……”
他对县城不熟啊!
但姜竹总是没什么表情的欠揍模样这时候能让姜树很安心。
尤其是姜竹还不爱说话。
姜树从出门,念念叨叨了一路,到找好客栈休息,再到拿出来家旺从里正那儿给他抄的一些文书样本复习,姜竹都没什么反应。
只在他卡住时候,帮他看看文书上是什么字。
“你都会这么多字啦?”
“……嗯。”一冬天,没什么事的时候,沈青越就会教他识字,他现在已经能磕磕绊绊念话本子了。
“唉……”姜树盘腿坐在床上叹气,“其实该来考吏员的是你。”
“嗯?”
“你看,你识字,沈先生有钱,你找他肯定更好借,你身手还比我好一些,衙门肯定愿意要你,进来说不定你就能当捕快,带着刀巡逻,比从杂役开始威风多了。”
姜树把自己给说自闭了。
姜竹沉默了一会儿,鼓励道:“你……聪明,能说会道,肯定能行。”
姜树咬咬牙:“不行也得行!我都忙活了半年了,还筹了那么多银子,怎么也得要我!”
他把那些文书往桌上一摔,一撸袖子恶狠狠地指着上面的字:“这字怎么念来着?”
姜竹:“……”
第122章 如愿(二更)
姜树最终考上了。
不过尽管知道这种选拔考核的人不多, 和他情况基本一致的还有三四个。
他能脱颖而出,还是姜竹又给他掏了二十两银子请客吃饭走关系, 他们租房子租的还是他一个同僚家的小院,对方也替他出了出力,才把名额搞定。
姜树得偿所愿了。
虽然带的银子全花光,还欠了一屁股窟窿。
姜树:“这银票是沈先生让你带的?”
姜竹:“嗯。”
姜树叹气。
又收拾了一会儿房子,姜树:“我今年肯定先还你们钱!”
姜竹:“不急,你慢慢攒吧。”
他也不缺钱用。
家里还有好几百两银票呢。
沈青越说, 月底池远舟可能还会给他送一次银票。
然而姜树不知道。
他只知道姜竹年前给人发工钱,赚的钱都花干了,自己还欠着沈青越钱,大过年在山上作牛作马, 为奴为婢的,一个房东, 生生过得像个伺候少爷的小仆役。
偏偏姜竹自己还挺乐意。
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哪能让人欺负成这样呢?
这简直比家俊给蒸饼家那小丫头还不值钱呢。
但是吧, 他也欠着沈青越钱。
沈青越愿意借钱给他, 可能也是看在姜竹的面子上。
没还钱呢, 也不好撺掇姜竹反抗奴役。
他好歹在衙门混过一阵子, 知道欠钱不还被告到衙门是要挨板子坐大牢的。
万一沈青越哪天不高兴叫他们俩还钱……
姜树:“那什么, 沈先生这两年不急着走吧?”
姜竹:“去哪儿?”
姜树:“搬走啊!他那样的人, 你还指望他在咱们村住一辈子呢?”
姜竹:“……?”
怎么不能了?
姜树:“那大少爷……我觉得都不见得愿意在宝峰待着。”
姜竹心想, 你胡说。
他明明都不愿意下山。
姜树:“你看他结识的都是什么人, 池家少爷, 外地的客商, 还是海康来的大客商,那个姓张的少爷,池家都对他客客气气的……”
这姜竹就不爱听了。
他打断道:“我也认识海康县来的药商啊。”
姜树:“……反正不一样, 那个张什么,一看就不一样,沈青越和他才像是一路人。”
“……”姜竹抿了抿唇,“我们看起来不像一路人吗?”
姜树:“谁?”
姜竹:“我和沈青越。”
姜树安静了片刻,“哈哈哈哈哈哈!”
姜竹:“……”
姜树:“你和沈青越,哈哈哈哈哈!”
姜竹扔下东西:“你自己收拾吧!”
亏他还觉得姜树很聪明呢,睁眼瞎。
姜树:“别走啊!这怎么弄啊?行行行,你们是一路的,一路的!”
姜竹:“你自己收拾吧!”
还是沈青越说得对,姜树都是小聪明!
正式入岗前,还有三天的准备时间,姜树、姜竹花了一天收拾院子,他还得提前一天去量尺寸做衣服,就一天空闲,姜树也要回村显摆一下。
他要办个酒席宴请一下亲朋好友。
鉴于钱都花光了,只弄了两桌意思。
一桌是亲戚,一桌是朋友。
家业他们这些小辈,就家俊一个年纪比较大的能上桌,还是挤得满满的,伸不开胳膊。
但他们全家都很高兴。
姜四山不用人劝酒,自己就把自己给灌醉了。
姜树两个嫂子也挺开心的。
虽然是举家负债进的衙门,但抵不过一句“我们衙门里有人”来的威风,好像一下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了似的。
沈青越作为第一债主,和姜四山挨着坐,没两杯酒,姜四山就拉着他称兄道弟了。
姜树那帮朋友还很义气地给兄弟凑了点儿钱。
平均一人二三十文,但对他们这些村头小混混来说,已经算一笔不菲的吃喝玩乐资本了。
沈青越觉得挺好玩的。
他没见过这种全凭义气的交友方式。
他身边没有。
他爸妈身边也没有。
草莽地又傻又天真,还有点儿中二病。
但人生有几个这样的朋友应该也挺开心的,虽然外人看是傻了点儿。
雪一化,土地一解冻,山上的开荒又如火如荼地开始了。
还有趁着冬闲,把自家坡地也收拾成梯田的,有几家想试试今年能不能蓄水种稻子。
没出正月,县里鼓励开荒修梯田的政令也下来了。
之前王九他们推测是秋天,不过开荒是大事,县令一直等到过完冬,带着县里有经验的老农到韶家的山上都看了看,确认小麦过冬没问题,蓄水种稻的梯田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开始在全县推行。
对支持开荒,勇于尝试的先行者,县里也会给一些奖励。
韶家得到两头牛,他们不怎么在意。
姜竹家竟然还得了两把铁犁,他们可是很在乎的。
姜树和同僚跑腿把奖励送到村里,全村都凑来看稀奇。
天爷啊,活久了就是什么都能瞧见,县衙竟然给他们村送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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