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谢青云苦涩道,“你在京中,一切保重。”
“你放心。”谢枕云笑了笑,“有萧大人在,我会过得很好。”
萧风望瞬间扭过头,直勾勾盯着他。
谢青云:“……”
“谢大人还要说什么吗?”谢枕云勾起唇角,眉梢恶意挑了挑。
沉默良久,谢青云摇了摇头,转身朝外走去,徒留孑然的背影。
此去一别,山高水远,再多的话也抵不过天意弄人,他与枕云,注定此生难两全。
门再次合上,谢枕云垂下眼,神色莫名。
“怎么,舍不得?”萧风望散漫地问了一句。
谢枕云轻笑,“瞧瞧,萧大人又醋了。”
萧风望轻哼一声,低头埋在他颈间深深吸了口气。
“老大,陛下召你入宫。”陆节敲了敲门,语气难掩幽怨,“你再抗旨,骁翎司这个月的俸禄都得停了。”
“听到了?”谢枕云拍了拍他的脑袋,“还不快去。”
“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萧风望冷哼道。
“你又不听话。”谢枕云抿起唇,“你怎么又这样?”
萧风望盯了他片刻,从怀里摸出个玩意塞进他掌心。
低头一看,竟是一把镶嵌着红宝石的匕首。
“下次杀人,别用金叶子了。”萧风望低声道,“那玩意不够硬,容易失手,用这个。”
谢枕云缓缓拔出匕首,匕身冷光凛冽,倒映着他秾丽的眉目。
“喜欢么?”
指腹轻抚过锋利的匕尖,谢枕云掀起眼皮看了萧风望一眼,将尖端抵在了男人心口上。
“要拿我试刀?”萧风望半眯起眼。
“不可以?”谢枕云眉梢一挑。
“当然可以。”萧风望不甚在意,低头吻过他的额角,兴奋地舔了舔唇,“试吧。”
末了,他又学着谢府仆从的语气补了一句,“小公子,请尽情惩罚小的吧。”
“……”
谢枕云手腕用力,匕首尖峰刺破飞鱼服深红的布料,缓缓刺入男人坚硬如铁的胸膛。
鲜血丝丝缕缕渗透出来。
他停了手。
“才刺破了点皮。”萧风望哼笑一声,“舍不得了吧?”
“你不怕死?”谢枕云微仰着头,湿漉漉的眼睛甚是无辜。
“和我待在一起,怕的应该是旁人才对。”萧风望捧起他的脸,指腹亲昵地摩挲脸蛋上的软肉,“下次这把匕首在旁人面前出鞘时,我希望你不要手软。”
“就该像一月前你杀死那名侍从时那样,利落又漂亮。”
“萧大人可莫胡说。”谢枕云眼珠微转,蹙眉道,“我……我第一次杀人,只是太害怕了才杀了她,我不是故意的……”
萧风望耐人寻味地哼笑一声,“那你也很厉害。”
“我走了。”
谢枕云点头,目送男人大步走出内室后,垂眸继续打量手里的匕首。
匕首华美不失轻盈,削铁如泥,显然不是市面上那些世家子弟用来装点自己的饰品。
既可杀人,又能卖个好价钱。
他很喜欢。
……
今日早朝时,太子因下月即将前往太庙祭祀一事,提及为中宫解除禁足而被陛下斥责,罚在宣政殿外站了两个时辰。
萧风望抵达殿外时,梁成烨还站在那。
他嗤笑一声,抬步入殿。
还未欠身行礼,御案上的一摞奏折就砸在了他脚边。
“混账东西。”天子愤怒的声音从金龙椅上传下来,“朕早朝时就让你在宣政殿等朕议事,你又跑去谢府做什么?欺负人家兄长不在跑去撒泼,朕就不明白了,偌大一个诏狱还不够你撒泼不成?非要去谢府?你真是长本事了!”
萧风望站着没动,一旁的小太监连忙跪在地上捡奏折。
“陛下,这才刚开春,消消火气。”
“朕迟早有一日被你们气死!你们一个一个,翅膀硬了,都不把朕放眼里了!”皇帝狠狠拍了两下御案,两侧太监宫女低着头忍不住跟着抖了抖。
“陛下,太子殿下不听话,您迁怒臣作甚?”萧风望不紧不慢道,“臣可没有逼陛下解除皇后娘娘的禁足。”
“你给朕闭嘴!”皇帝更生气了,“从今天开始,你不准再去谢府烦人家谢公子。”
谢凌云还在前线御敌,若是他连人家的亲弟弟都护不住,他天子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第84章 授你把柄
萧风望没说话。
“朕今日唤你来,是商量去太庙祭祖的事。”
每年立春后,天子都会带领文武百官前往太庙祭祖,祈求先祖庇佑风调雨顺,大周国运昌盛。
而骁翎司的任务,便是检查前往太庙的所有车驾,护天子周全。
此前每年皆是如此,骁翎司早已轻车熟路,是以这次商量并未耗费多长时间。
萧风望被薛公公恭敬送着走出大殿时,那位太子殿下还站在殿外。
一只脚刚放慢脚步,身侧的陆节顿时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悄悄放大声音,十丈之外都能听得清楚甚至还带着回声,“老大,你怎么现在才出来!谢小公子每次要你喂才肯喝药!待你赶到谢府,小公子的药都凉了!”
“药凉了热一下不就行了?”萧风望轻哼一声,“娇气。”
“果然,离了我他又任性了。”
小灵子:“……”
薛公公:“……”
梁成烨侧目,淡淡望过来。
拐角处,偷偷跑来宣政殿打探情况的梁成彻趴在墙后气红了眼,用力捶了一下身前的墙面。
萧风望这个贱人!
“好了,先出宫吧。”萧风望慢悠悠走下台阶,挑衅的目光与梁成烨在空中交汇,“毕竟,他难哄得很。”
同一时刻,谢府——
时隔一月,谢枕云终于脚挨了地。
一个月都是被男人抱来抱去,腿都软得没了力气。
“小公子,可好些了?”侍从不禁有些担心。
谢枕云摆了摆手,让侍从松开了搀扶的手,“我是病了,不是腿残了。”
坐在桌案前束发时,他忽而想起什么,“白翅的伤可好些了?”
当初他被人下药,白翅自觉是自己擅离职守没能及时赶回府里,硬生生在诏狱里赖了一个月不肯走,非要受刑,把自己折磨得只剩一口气,才被骁翎卫丢了回来。
如今他已能下榻,白翅的伤应也要有好转了。
“府医每日都有照看,应无大碍。”侍从恭敬道。
系好头上水红色的发带后,谢枕云转身走出内室,推门走出去,“我去看看。”
白翅的屋子在院子的西北角,谢枕云推门而入时,白翅正解了上身的衣裳,口中咬着绷带,剑眉紧皱,扭着头给自己上药。
嶙峋的肌肉上,伤口纵横交错。
很多伤口的形状谢枕云都认识,因为他曾在诏狱,被萧风望手把手教着用不同的刑具报复在张氏和李耀祖身上。
沉默片刻,谢枕云缓步走上前,夺过他手中的药,“你这样可上不好药。”
白翅身子一僵,不可置信扭头,“公子?”
“我怎配让公子亲自上药。”白翅转身要躲,谢枕云轻飘飘一个眼神,瞬间不敢动弹。
“你本是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将士,为了保护我才甘居于谢府做一介侍卫。”谢枕云笑了笑,“该是我感激你才是。”
“公子……”白翅声音闷闷的,“我好后悔灯会那日没有马上追上来。”
“都过去了。”谢枕云倾倒瓶身里的白色粉末,并未直接用手指触碰,而是用玉勺抹在少年狰狞可怖的伤口上,“我如今不是好好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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