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御书房,”谢枕云推了推他,没推动,浅茶色眸子里水色慌乱颤动。
“无妨,”萧风望低笑,凶戾的眉目柔和下来,“整个天下都是你的了,御书房又算什么?”
……
帝后大婚第三日,谢凌云入宫辞行。
“皇后娘娘,臣无法在京中久留,白翅需回宫受赏,如今也该离开了,”谢凌云温声道。
谢枕云喂旺财吃肉的手一顿,扭头望向他,“这么快?”
“边境不安,娘娘在宫中又如何安心?”谢凌云笑了笑,“末将职责所在,本就义不容辞。”
“再说,娘娘与白翅也许久不曾见了。”
谢枕云扯了扯唇,“白翅当初不告而别,我可还没和他算账。”
“不论娘娘要怎么罚他,他都会愿意的。”
与此同时,屏风后。
萧风望面无表情,“谢凌云这是何意?因为朕给不了皇后孩子,所以要让白翅给皇后做小吗?”
陆节:“……陛下,您别多想了。您日日这样,娘娘会厌烦的。”
“而且白翅也给不了娘娘孩子。”
“用你说?”萧风望冷笑道。
屏风外,谢凌云行礼道:“皇后娘娘,臣该走了,每月的家书,还请娘娘务必一看。”
“嗯,”谢枕云低声道,“大哥一路保重。”
他不像从前那样排斥家书二字。
他清楚知道,他是皇后,谢家是他的后盾,所以大哥不仅是他唯一的亲人,也是他最重要的后盾。
男人的爱靠不住,但权势可以。
谢凌云没再说什么,只是留下了一枚同心扣充当帝后大婚的贺礼,然后离开了皇宫。
半月后,白翅回京受封忠勇将军。
天子于金銮殿摆洗尘宴。
昔日默默无声的侍卫如今炙手可热,在众人钦佩的目光下从殿外大步走进来时,抬眸第一眼便瞧见龙椅上并肩而坐的皇后。
他的小公子。
他撩起衣摆跪下,吞下酸涩,恭贺帝后大婚之喜。
“皇后,白将军立了大功,只封赏未免显得朕不够大方,”萧风望揽着人,懒洋洋开口,“我们给他赐个婚好不好?”
“臣已有心上人,”白翅掷地有声道,“陛下不必操心臣的婚事。”
“哦,”萧风望木着脸道。
白翅敢说自己的心上人是谁,现在就弄死他。
谢枕云拍掉了腰间不安分的手,给了萧风望一个警告的眼神,继而目光扫过刘公公,“还不让白将军入席?”
刘公公哪里敢违背,连忙笑哈哈地领着白翅在左边第一个席位落座。
酒过三巡,殿外忽有寒风拂起纱帘吹入殿中。
温酒尚未入喉,谢枕云便低低咳嗽起来。
“怎么了?今日可曾喝药?”萧风望从刘公公手中夺过斗篷,披在谢枕云身上,紧紧裹住。
“太医的药娘娘每日都有喝,”白鹭担忧道,“但是身子一直这样……进贡的雪莲虽好,也只能补气血提神,过几日便还是原样子。”
“后来雪莲用多了,再吃便不管用了。”
也不管宴会还未结束,萧风望抱起人便往回走,“去请张太医。”
“不就咳嗽两声,做什么这般大张旗鼓?”谢枕云缩在他怀里,面颊因为酒意染上绯红,没有往日那般苍白透明。
“昨日你在窗口吹风时都不曾咳嗽,今日咳嗽,定是身子有恙,”萧风望愈发加快步子上了轿辇。
自大婚以来,谢枕云无病无灾,面色被滋润得极好,只是偶尔身子懒怠,险些就要让人以为他的身子在渐渐痊愈。
可萧风望从未忘记过,太医私底下说过的话。
当初他捉了张太医去国子监,说什么人能治好,其实不过是当着谢枕云的面,不想他灰心,怕他心存死志。
后来他在时也好,不在时也好,都有人为了让谢枕云的身子看上去好转想尽办法,用尽天底下所有昂贵稀有的药材。
就是不曾告诉谢枕云本人,其实这些都不过是障眼法,好得了一时,好不了一世。
可谢枕云那样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到。
只是猜到了也不在乎罢了,他也不是没有惜命过,只是那些年在秣陵再如何惜命,也抵不过老天爷的刻薄。
反正在死前痛痛快快享受一次权力,坐在龙椅上俯瞰天下臣民,已经够了。
第157章 宝宝你看,下雪了
今日宫中人人皆知,皇后娘娘不过是咳嗽一声,陛下便急得把整个太医院都叫去宣政殿,就连功臣的洗尘宴都不顾了。
陛下一走,难免有人在宴席间不怀好意。
“白将军,依我看,陛下看似是看中皇后,实则是借机给将军你脸色瞧呢。”
白翅远在塞北,朝中九成官员都不认得,面前攀谈的年轻官员眼生得很,眉宇间的算计却是让他厌恶无比。
“你是……?”
“在下是新上任的佥都御史,姓赵。”
“赵御史,”白翅点头,脸上笑容毫无阴霾,“今日的话明日我自当一字不落告诉陛下与皇后娘娘。”
赵御史脸色一僵:“……”
白翅起身,转身离开宴席,在殿门台阶前立住。
他的目光掠过无边夜色,停在宣政殿的琉璃瓦上,眸中不由浮起忧色。
这些时日谢凌云传信到西北,告知他公子身子渐好,本以为终于是苦尽甘来。
可他却忘了,身子渐好,除却痊愈,还有另一种可能,便是回光返照。
。
宣政殿中,太医跪了满地。
“到底如何了?好端端的为何吹了风就咳嗽?为何昨日吹风不曾咳嗽?”
谢枕云靠在萧风望怀里,无奈拍了拍男人的手,“你这样会吵到张太医把脉的,不就是咳嗽两声,陛下大惊小怪了。”
张太医擦了擦额前的汗,叹气道:“陛下莫急。”
片刻后,他收回手,看了萧风望一眼,“陛下,娘娘的脉象并无差别,还是……和从前一样。”
把人捧在怀里养了那么久,却还是和从前一样?
“若是和从前一样,为何皇后的药从一日三次减到一日两次?”萧风望沉声道。
“娘娘的脉象与从前一样,但这段时日精心调理,精神已好了许久,实在不许再格外滋补精气,”张太医点到为止。
这些药,本来就是治标不治本。
可如今连表面功夫都没必要做了,意味着什么?
要么已到了山穷水尽时,要么,就连药都没用了。
“陛下,”谢枕云笑了笑,轻轻按揉男人用力攥紧的指尖,“我想吃海棠酥了。”
萧风望垂眸看他,沉默片刻,恢复了散漫的神色,“都下去吧。”
“我让御膳房去做。”
谢枕云不满地瞪他,“我不要吃御膳房的。”
“先吃了再说好不好?”萧风望牵起他的手,低头吻他的指尖,眼底情绪莫名。
谢枕云没再说话,好在宫里都知道皇后娘娘爱吃点心,什么食材都时刻有人备着,并未让他等太久。
捏起一块送入口中,谢枕云眼睛瞬间亮起,“和仙人居的味道一样?”
“我把仙人居的厨子抓进宫里来了,”萧风望道,“日后他只能为你一个人做海棠酥,皇后的点心,只有皇后能吃。”
荣华富贵尽在掌心,他的皇后怎么舍得离他而去呢?
“你把仙人居的厨子抓了,那仙人居不就得倒闭关门了?”谢枕云抿起唇,“那我的银子怎么办?”
“那么点银子,没了就没了,”萧风望抱着他,懒洋洋道,“皇宫都是你的了,实在还差银子,明日让陆节去抄家,反正上云京从来没有谁家是手脚干净的。”
明面上萧风望只有几千骁翎卫,但谁都知道宫变那日,有数不清的私兵来无影去无踪混在骁翎卫里,杀光了所有的禁卫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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