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陈老大心头一跳,见顾庭风抬脚准备过来,忙大声呵斥:“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再给老子惹事,回家没你好果子吃。”
都说人前不训妻,可陈老大被顾庭风打怕了,现在听自己这惹祸精媳妇儿又扯到顾家头上,心里惴惴不安。
生怕又招一顿毒打,劈头盖脸先把李春花骂了一顿。
李春花后知后觉,还来不及委屈,便赶忙将未尽之语咽回去。
张夫郎好不容爆发一次,还在继续怒骂,张大福站夫郎边上。
他一个汉子不好跟妇人斗嘴,但面上的怒气显而易见,手里握着翻麦子的木叉子蓄势待发。
边上有人怕他们打起来,殃及自家晒的粮食,连忙把油布卷起来。
小石头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扯了一下宴清霜衣角,脆声道:“宴哥哥,你家花生我也给你收起来了。”
宴清霜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发现自家花生早已经被他拢起来,就连油布边角也捡了石头严丝合缝的压着。
“真是多谢小石头了。”
宴清霜微微俯身捏了一下他略显稚气的脸颊,说道:“改日我让你顾大哥给你做一把趁手的弹弓,带着你一起去山上猎斑咕。”
十一二岁的孩子正是玩的时候,叫上一群小伙伴下河摸鱼捞虾、捡田螺,上树掏鸟窝、捅马蜂窝。
尤其喜欢抓斑咕,现在小石头听到宴哥哥说让顾大哥带自己一起去,还要帮自己做一把弹弓。
小石头脸上的雀跃欢喜藏都藏不住,兴奋得干咽了一下嘴巴,目光期待的看向顾庭风。
无论大人还是孩子,总是慕强的,加上小石头从小失去双亲,挨着年迈的爷爷奶奶,心里难免缺乏安全感。
更比同龄人渴望能够长成厉害的人,他一直觉得顾大哥就是村里最厉害、最有本事的汉子。
大家都不敢进深山,惟有他敢去,背上背着箭筒,手里拿着弯弓,还有两条大狗跟在身边,看起来威风极了。
去年顾大哥打死大野猪的时候,他更觉如此。
只是平日里顾大哥看起来有些凶,大家有些怕他,只有宴哥哥在的时候才敢过来搭话。
顾庭风在旁边听着夫郎就这么替自己许了诺,还平白把自己辈分拉低了,面上无奈又宠溺。
不过一想到夫郎遭遇和这孩子差不多,心里又酸涩起来,对着小石头和气了几分。
“嗯,听你宴哥哥的,到时候叔…顾大哥去和你奶奶说说,一起带你到山上抓斑咕捉兔子,再给你做把弹弓。”
小石头眼睛瞬间亮起,感觉晕乎乎的,小心脏砰砰直跳,结结巴巴的表决心:“谢…谢谢顾大哥,我一定不会拖你后腿的。”
他小脸上满是坚定,顾庭风忍俊不禁,摸了一下他脑袋。
这下小石头头更晕了,就连旁边吵架声都听不到,迷迷糊糊的出了场坝,找小伙伴们炫耀去了。
顾庭风转头看向笑意盈盈的夫郎,揶揄道:“让你把小石头当弟弟看,连我也无端跟着降了辈分,若是被邵大婶听着,又得扯那孩子耳朵了。”
他们村虽是个杂姓村子,但总体还是顾姓偏多,现任村长,也就是顾守礼的阿爹——顾长青。
同是姓顾的,在村里多少都有些亲戚关系,顾庭风阿爷共有六姊妹,他是阿爹阿娘的老来子。
与最小的姐姐年纪都差了一轮,和顾村长的曾祖父是一辈的,是以顾阿爷还在世时,顾村长遇见都得称呼一声曾小爷爷。
顾老三的话自不必提,若非他娶了那毒妇进门坏了名声,加上本身为人处世荒唐至极、胡涂至极,他本该受宗族里族人敬重的。
现在就连宗族里的侄孙辈都能开他玩笑,处处压得他头也抬不起来。
不过顾庭风已经和他没什么关系了,他自己分出来独撑门户,只是他在族谱里的辈分没变,祖辈上依旧是顾阿爷那支,所以他辈分的确实打实的高。
和村长平辈,但他年岁实在小,满打满算也还未及二十岁,说是村长看着长大的也不为过,直呼其名,或者不加以称呼都不妥。
抛开世俗伦理,顾庭风合该叫他一声叔,但是比他年幼的却不能如此了。
他虽只长了小石头八九岁,但是小石头也得叫他叔伯,称宴清霜一声小嬷。
“没事,”宴清霜俏皮的抱着相公手臂晃了一下,“小石头是个聪慧机灵的孩子,当着邵婶子的面,他都不叫我哥哥的。”
顾庭风拿夫郎没办法,眼见张、陈两家吵着吵着就要动手,带着他往旁边走了几步。
碍于和陈家的嫌隙,两人对那边发生的事情都不怎么在意,顾庭风从油布下把麻袋拿出来,将花生装进去。
花生晒干后折了一些,不过四只麻袋还是装得满满当当。
晒干后不怎么重,顾庭风准备一次扛两袋回去,对着夫郎说道:“这里乱,你先跟我一块回去,我待会再来一趟。”
宴清霜知道相公不会让他帮忙,也就没开这个口,笑眯眯地点点头。
第172章 深秋
深秋冷意渐显,早上起来草木枝叶上落了一层白色的薄霜,日头还未出来时,看着雾蒙蒙的。
门外还有人踏着露水往山上赶,家里人少,又无银钱雇人帮工,是以离秋收结束还早着呢。
不过村里过几日要聚在一起开鱼塘,加上今年旱了一段时日,就连种田最有经验的老手,都觉着今年庄稼收成特定是无指望了,哪料到后面那般峰回路转,庄稼起死回生。
收成比起去年也丝毫不减,大家庆幸之余,都想借开鱼塘这个机会,好好庆祝一番。
在坝子上一起吃大锅饭,再杀头大猪,祈求明年能够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正好冬月了,大家家里宰的年猪也都吃得差不多了,听到坝子上不仅要开鱼塘,还要杀大猪,谁不渴望能吃顿荤腥啊!
尤其是家里穷的,这下一家老小都能好好吃一顿,改善改善伙食了。
所以粮食还没收完的人家,每日都卯足了劲,想要早日忙完,一起跟着热闹热闹。
顾家雇了人,秋收结束得早,就连冬麦都撒上了,还种了三亩地的豌豆蚕豆。
忙完后顾庭风想继续进山打猎,被夫郎压着在家正儿八经的休息了两三日。
期间虎子做庄,叫上顾庭风、顾守礼、吴大壮,全子他们几人先喝了一顿。
只是顾守礼那小子平日里都是人来疯,换做以往,听到要去喝酒,早就该开心坏了,不想那天却一直闷闷不乐的。
任凭几人怎么问都不说,就连顾庭风都有些好奇了。
后面虎子打趣说可能是想成亲了,哪知道顾守礼听着这话更加郁闷了,脸上沉得能滴出水来,一个劲的喝闷酒,像是河里的蚌壳,打死不开口。
这下大家也不敢拿他逗乐了,最后顾守礼喝得烂醉如泥,在虎子家里耍酒疯,无奈被他二哥顾守义带了回去。
休息了那么几日,顾庭风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咯吱作响,现在日上三竿,还在床上抱着夫郎不撒手,脑袋一个劲的往他颈窝里蹭。
宴清霜被他灼热的呼吸烫了一下,垂眸凝望相公,眼底笑意明晃,跟哄孩子似的,双手一下下抚摸着他脑袋。
顾庭风在他白皙的颈子上留下一串红痕,最后抬起头,漆黑明亮的双眸漾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宴清霜了然,不等相公动作,先一步凑过去,在他薄唇上亲了一口。
顾庭风咂摸了一下嘴巴,碍于不是时候,起火了难以扑灭,勉勉强强满意了,也就没得寸进尺。
“饿不饿?”
宴清霜诚实道:“饿了,昨日我舂了些新米,今日不用甑子蒸饭了,用陶罐跟着腊肠,好好焖一顿新粮吃。”
“行。”顾庭风率先爬起来,到箱笼里翻找衣服,“待会起风有些冷,我给你拿件厚的。”
宴清霜往窗外看了一眼天色,云层翻涌,五彩清冽的太阳光线难出其中,待会起风是会有些冷,就接过相公手里较为厚实的棉长衫。
“怎么了?”顾庭风听见夫郎无端叹了口气,忙问:“是不是衣裳不好看?要不我给你换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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