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习天阙密卷之前并未好好习过武,习了天阙密卷之后更不屑于习武,因此对战招式贫乏,只会一味蛮冲蛮打。遇到莫远歌这样精修武学的高手,又与他力量相当,应对起来便十分吃亏。
“呯”一声巨响,下面的侍卫目瞪口呆中,莫远歌径直踏破屋顶,两人随着屋顶瓦片渣滓径直掉落文治殿。
文治殿内一片狼藉,灰尘四起。侍卫们惊慌失措冲进殿内,只见萧景明一身灰,狗似地趴在地上,满头满脸都是灰,十分狼狈。
莫远歌一脚踏在他肩头,蔑视着地上的人:“当然有意思,不杀你,打一顿出气也是极好的。”
“咳咳”萧景明被灰呛得不断咳嗽,仰头望着莫远歌。灯火照耀下,莫远歌面庞俊美无双,深邃的双眼透着不屑。
望着那张白皙俊俏的脸,萧景明血红的眼睛凝着惊诧:“为何你面容没有异状?”
“大胆贼子~还不束手就擒!”侍卫们围着二人,寒枪尖端对着莫远歌,却不敢上前。
莫远歌抬头环视众人,又偏头看着地上的萧景明,笑得邪性:“皇上问话,草民不敢不答。但想必皇上不会想让这么多人听着。”
这些年,身体面目的异状害得萧景明苦不堪言,做梦都想变得跟正常人一样。如今见莫远歌丝毫没有异状,早已死去的希望又死灰复燃,连忙冲着侍卫厉喝:“滚下去!”
“皇上~这……”侍卫首领为难了,想走又不敢。
“滚~”萧景明再次厉喝,侍卫们无奈只得撤走。
侍卫们一撤走,莫远歌突然一把抓住萧景明脖颈,一下将他从地上拉起,“呯”抵在殿中盘龙柱上。他紧紧扼住萧景明脖颈,凝视着那双血红的眼,蔑然一笑:“以你的歪理邪说,弱便是罪过便该死,那此刻你就应该是个死人了!”随即扭了扭脖子,直视那双鬼魅般的眼眸,“不过这样便宜地杀了你就成了报私仇,且让你多活几日,受尽万人唾弃再杀你不迟!”
四目相对,萧景明任由他捏着,咧嘴一笑,血红的双眼透着疯狂:“莫远歌,你太狂妄了!朕堂堂天子,万乘之躯,岂由你这江湖草莽这般拿捏?!”
“由不得你。”莫远歌手上发力,捏得他脖颈嘎吱作响,原本硬如钢铁的皮肤竟硬生生下陷了几分,“你倒行逆施,残暴无度,我必替天行道!”
萧景明咧嘴一笑,猛地发力,只听“砰”一声,竟生生挣脱了莫远歌的挟持。
他傲然而立,整理了下衣襟,背着双手挺直身板,在高大的莫远歌面前气场竟丝毫不输:“朕御敌于外,开疆扩土,功在北梁千秋万代!你以为就凭你一张嘴,就能与天为敌?哈哈哈,痴人说梦!”
莫远歌眼中燃起斗志,冷笑:“是否痴人说梦,走着瞧!奉劝你一句,千万别再使那见不得光的纵火和暗杀,这种为人不齿的手段,太低劣下作。”
暗中派人纵火刺杀一帮孤儿,实乃下三滥都不屑为之。萧景明乃一国之君,被当面揭穿,顿觉面上无光,拍了拍胸口的灰,转移话题:“说说,你为何没有异状?”
莫远歌笑得邪性:“你想知道?”
“想。”萧景明毫不掩饰自己期望恢复正常人的欲望。
“偏不告诉你,急死你!”莫远歌潇洒地将刀匣斜跨在肩头,“老子今日一为打你一顿出气,二是正面向你下战书。萧景明,洗干净脖子等老子!”说完留下一脸惊诧的萧景明,纵身一跃而起,从屋顶破洞冲出,眨眼便消失在黑夜中。
萧景明愕然望着那破洞,被人这般戏耍,脸上的愕然逐渐化为阴沉和愤怒。
第132章 噩梦缠君身
朝阳门口,林晨疲惫地上了自家马车,等候已久的老仆掐灭烟袋,驾着老马慢悠悠地回城东的家。
太医令府邸与赵太傅府邸皆在东门大街,大门错望,相距不到十余丈。林晨倚着马车厢打盹,忽而被一阵喧闹吵醒,他掀开门帘问道:“老陈,何事?”
老仆在马车外道:“老爷,是宫中仪仗,把街口堵了。”
林晨现在一听宫中就一脑门官司,巴不得离他们远点,当即疲惫地道:“后退些,等仪仗过去再走。”
“是。”老管家驾着马车随着民众往后退,直到宫中仪仗肃然远去,才又驾着马车往东门大街去。
“老爷,您说这是哪家的喜事,这样隆重。”老仆看着道两旁披红挂绿,好奇地问道。
“管他谁家。”林晨声音透着丧气,“只要与我无干就好。”
马车很快停到大门口,阍人见主人马车来,立即将杌凳搬来,伸手搀扶林晨,满脸堆笑:“老爷,大喜!”
“何事?”林晨缓缓走出马车。
年轻的阍人满脸掩饰不住喜悦,待林晨走下来,连忙道:“方才宫中来旨,皇上要三公子进宫伴读,陪殿下读书呢!”
阍人的话似一道天雷,瞬间将林晨劈得立在当场,脸霎时白了,哆嗦着嘴唇,厉声问道:“你说什么?!”
阍人还当林晨高兴昏头了,乖觉跪下讨喜:“老爷大喜!小的听宫人说殿下亲口向皇上讨要咱们三公子做伴读,皇上很爽快就答应了!方才已经将三少爷接走了!”
这阍人哪知道,在天下人看来无比荣耀的事,在他老爷这里便是大祸临头。林晨生有三子,老大、老二皆已成家立业,唯有老三,是他四十岁高龄时的老来子,只有十几岁,当心肝宝贝地宠着。如今萧楚玉将林晨幼子要去做伴读,等于直接扼住他的脖子。
听着阍人的话,林晨只觉两眼发黑,天旋地转,身子歪歪扭扭哆嗦了两下,随即双眼一翻,在阍人和老仆的惊叫声中直挺挺倒下去了。
寅时,启明星尚挂在夜空,萧景明便在宫人的服侍下起身了。一番繁琐的沐浴更衣,准备半年一次的大朝会。
“陛下,殿下在殿外候了半个时辰了,奴婢见他跪得艰难……”宫人低垂着头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候着做什么?”萧景明冷着脸,“你为何不通报?”
“殿下说来给您请安,因来得太早,怕打扰陛下歇息,不让奴婢通报。”宫人立即跪地,瑟瑟发抖。
“让他进来。”萧景明没过多责备,对着铜镜理好鬓边白发,“朕要与皇儿共进早膳。”
宫人去通报,很快玉玉便低眉垂首弓腰迈着小碎步进来了。离萧景明尚有三丈远,他便匍匐跪地,三跪九叩,口中大喊:“儿臣萧楚玉,给父皇请安!”
他今日穿了刚回宫时萧景明赏的衣衫,两年过去了,衣衫已然陈旧,但他依旧穿得一丝不苟,只是身量比两年前高不少,显得衣袖太短。
“起来吧。”萧景明一指身旁的座椅,“陪父皇用早膳。”
“是!”玉玉缓缓抬头起身,双手奉上一包香饵,“大朝会时间太长,怕父皇困顿难捱,连夜制得醒神香饵,此刻焚上,父皇便不会精神疲乏困顿,烦请赵公公为父皇添香。”
赵公公闻言立即上前双手捧了香,却没有依言将香在仙鹤鼎炉中焚上,而是转头捧给萧景明。萧景明只低头看了一眼,便示意他遵照玉玉的话焚香。醒神香一点燃,殿中便青烟袅袅,闻者精神振奋。
上下打量了萧楚玉一番,今日他的衣着恰到好处勾起萧景明为数不多的慈爱怜惜,起筷夹了一小块鹿肉放在白玉错金碗里:“吾儿有心了,过来坐吧。”
玉玉低眉垂首快步走来,双手托在头顶接过那御赐的鹿肉,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不敢坐下。
“坐。”萧景明甚为满意他谨守本分的表现。
为君父者,最忌子嗣僭越,我可以给,但你不能主动要。玉玉深谙其中道理,将这与天子一同进食表现得犹如得了天大的恩赐,坐下时,一双俊秀的眼眸竟含了泪水。
“这是做什么?”萧景明见他捧着碗也不敢吃,竟还偷偷衣袖拭泪,皱了眉。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